黑暗中一阵摸索之后,大炕中间就会出现一块空地儿,两边挤紧着的孩子们习惯地在这个时候舒展一下身子或霸道地翻个身,很快炕上的那块空地就被摊没了。么妹常常随后很气恼地醒过来,因为先前被隔开的小哥一翻身就热烘烘地挨着她的身子,然后又是打呼噜磨牙又是含糊地说着梦话,甚至会莫名其妙击来一拳,还没缓过神,又有长毛的粗腿猛地重重地压在身上,重得实在挪不开,么妹就只能厌恶地闭上眼睛等待。院子里一阵汤瓶的叮当声和水响声吵醒了黎明前寂静的夜。再过一会儿,沙沙地脚步声慢慢靠近炕边,闻到一丝淡淡地蜂蜜香味,熟睡地六个孩子被使劲挤挪到一边,再挨个把孩子们的头扶正,把露在外边的胳膊放回被里,还从么妹身上挪开那条粗实的腿。这一切如月般轻柔恬静。
这时,炕的另一头又挤出一块空地儿,一位脸上抹了蜂蜜,散发着淡淡香味的羸弱的老妇人慢慢爬上炕,恭顺地摊开拜毡——一块让么妹生厌的石榴红拜毡,顶端居中是金黄色丝线勾勒的天房图案,周边是典型的伊斯兰风格的尖顶穹窿,边沿是红、黄两色绒线相间的开孔纹样,很耀眼的色彩搭配。只是拜毡下方踩脚地点的绒线已被磨平了,两个脚印清晰可见。老妇人伸手从墙上的挂钉摘下一串发亮的念珠,然后,整理一下盖头、长衫,肃然踩上拜毡,面朝贴着克尔白的那面墙站立、抬手、鞠躬..... 伴着低微如耳语般的念词,开始了恭顺有序地礼拜。
做完晨礼,老妇人还要跪在炕头,掐上好一阵子念珠。发亮的念珠在她胸前像个不停抖转的光环。在细微不断地赞念声中,黎明的曙光一寸寸升起,渐渐透过窗子照在老妇人脸上。她的面目光华,神情安详。
这个老妇人就是让少不更事的么妹想起来都会有些胆怯的奶奶,亲奶奶,爸爸的亲妈。么妹常掩着被角窥视着这位掐着念珠神闲气定的老人妄想,天要是不亮就好了,她这样子才像奶奶。
天一亮,烟花般的美梦就没了,奶奶像是换了个人。
白天的奶奶很严厉。吃饭的时候奶奶若在,所有孩子只能在地上另搬一张小桌子。吃饭不能出声,不能因为想吃肉就乱翻碟子里的菜,更不能咂着筷头站起来伸长脖子跟炕上的大人说话。倘若伸手要爸爸正吃着的东西,手背立马被筷子掠出一道红印,爸爸的手也会被一把推回去,奶奶狠狠地瞪一眼爸爸,责备道“惯得毛病!”,转脸又凶巴巴地盯着么妹,大声呵斥,“你这丫头,没有不要的东西,一个丫头家怎么把嘴头子看得这么重?女人勒紧嘴巴,日子才会过得宽裕.....”。么妹眼里含着泪,大大地倒抽一口气,抬眉瞧瞧奶奶又看看爸爸,悄悄揉着红肿地手背,心里又委屈又害怕。
年幼的么妹不喜欢奶奶。因为喜欢的发型不让扎,永远只能顺着耳根梳两根呆板的小辫;不许跟哥哥们弹玻璃弹、背纸烟盒;骂脏话会拧嘴巴,脸蛋被斜提上去;强嘴会被一指头戳得倒退上好几步。小时候的么妹很怕奶奶,可男娃堆里长大的她从小任性顽劣。谁要动她一指头,她必然伺机要在对方脸上撕一把;谁要骂她几句,她会跑开十几步站远点然后加倍以牙奉还。奶奶看么妹没大没小撒泼的样子气得牙根儿都打颤。在奶奶看来,驯服这头倔犊子,叫她学会乖顺隐忍,让她有几份淑女样是迫在眉睫的事儿。奶奶甚至认为离开了她,就凭么妹妈妈那副没脾气的样儿,是很难教育好眼前这个野丫头的。因此,么妹的童年再也没能摆脱奶奶的管控。可倔强的小姑娘怎会轻易任人摆布?人人顺着奶奶,唯独么妹明着不敢跟她作对,但眼看着上学迟到了还不动身,非要等奶奶拿棍子气急败坏地满巷子满山头地追赶,奶奶越追么妹就越得意,硬是看着六十多岁的人弯着身子气喘吁吁,么妹这才哼着歌儿蹦蹦跳跳去学校。总之,惹奶奶不开心么妹心里才觉得欢快有趣。
关键,在么妹看来,奶奶对家人,尤其是对他们这些孩子太严苛了,脾气也没有对待外人那么和善。
么妹上小学那会儿,她爸爸买了台十四吋的黑白电视机,算得上整条巷子里的稀缺货。奶奶知情后,哭天恸地说什么烧料子丢死八辈子先人了,可等晚上很多邻居挤在院里看节目时,奶奶却很热情地招呼着大家,谁能想到她白天还为此闹了好一阵。过了两年,爸爸又买了台单缸洗衣机。刚搬进家门,奶奶一脸阴沉,竟说叫花子存不住隔夜食,眼看娃娃们像笋一样冒上来了,还不知道存几个钱,等这些账主子一个个要起钱来,愁死累死你这个当老子的。爸爸微笑解释,这不是娃多看他妈也挺累的。奶奶一听,自己一番好意,做儿子的却不领情,一下心酸了,哦,别人都能用手搓唯独你媳妇金贵……每回奶奶一道心酸,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开口就是“我一个寡妇拉扯大你们弟兄三个,我容易吗?如今你们成家了,挣钱了,翅膀就硬了......有了钱不知道多舍散,这么张狂就不怕惹恼真主......”么妹听厌了这哭腔,嫌奶奶总翻不够陈年寒苦,快化成灰的陈芝麻烂谷子,一次次从灰尘里被忿然扯出,想必它们都有些羞愧难当了。么妹甚至觉得奶奶是有意在找茬,这么虔诚和孝顺的儿子,她都能挑出刺儿,究竟谁在惹真主恼怒?
么妹爸爸是个常年在外做生意的急性子人。奶奶嫌妈妈对孩子们放得太宽松,爸爸才回来她就唠叨妈妈容忍没个限度,把娃们都惯得不成样了,做啥事儿总没个计划……说着说着眼泪就来了,爸爸容不得让奶奶受一丁点委屈,二话不说撕扯着妈妈要闹离婚,奶奶见儿子动起真格儿了,就赶快息声制泪。
每次,爸爸不在家的话,奶奶闹脾气总会夹着红拜毡“离家出走”。妈妈不敢阻拦奶奶,只悄悄戳一下么妹,么妹就机灵地跑过去从奶奶腋下抽出拜毡,夹在自己咯吱窝里,还得用两手抓紧拜毡折角,规规矩矩地跟在奶奶身后。
高个子,莲花图案的黑色盖头,黑长衫,黑带子紧缠着裤脚,黑色绒布平底儿鞋,典型的洮州奶奶的装束。浑身总那么干净俐落,走路时双手习惯地背搭在身后,昂首挺胸,没有一点驼背。“真可惜,漂亮是漂亮,只可惜脾气太大了。”想到这儿,么妹嘴角一撇,心里言语,“也难怪,她这么心高气傲,还总说活人就得活出个样儿”。“你给我夹紧啰,拜毡要掉地上,你就小心着!”奶奶警告么妹时更是盛气凌人。么妹响亮地吸溜了一下鼻涕,使劲扶了一把拜毡,胳膊夹得更紧了。心里却很不服气,偷偷扯了几下拜毡上的红色流苏,甚至想在有脚印的那块薄的快通的地方抠个洞,她使劲咬咬指甲忍住了邪恶地冲动。每回路上,奶奶总要灌输做女孩子应该怎样怎样,么妹低着头踢里踏拉地跟着奶奶,边吸鼻涕边虚假地点着头,可心里早就想用手捂住奶奶的嘴巴,大喊我才不要听这些。到叔叔家时,么妹的肩头、胳膊酸得厉害,咯吱窝也很痛,就是因为担心拜毡和夹在里面的念珠掉地上,万分谨慎不愿挨骂所致。破拜毡,除了颜色好看,还有什么好?两个大脚印越来越显,薄得要通了,还在背后补了一块藏蓝色的大补丁,早该烧掉了。家里那么多的拜毡不用,偏偏就用这块,还要走到哪儿都带着,跟粘在身上似的。简直就是给儿子们丢脸。年幼的么妹除了嫌弃,是无法理解红拜毡对奶奶的意义的。
么妹的大哥十八岁时闯了一次大祸。他第一次出门做生意,回家时从四川带来了一张照片。就是这张照片,把大人们隐瞒已久的真相全在小辈面前摊开了,也揭开了一场流年惊梦。
那是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上面一把精工细雕的高背镂花椅上坐着一位头戴狐皮帽,穿锦衫,着獭皮镶边羔裘,两耳坠金镶珊瑚,胸前悬着好几圈大小不同但层次分明的珠子项链的年轻姑娘,那些珠子定是上等的琥珀、珊瑚、瑰玉。那贵气的女子微侧着脸,恬静中透着朝气。那长相,还有眉宇间那一颗痣与奶奶的出奇地相像。
趁奶奶礼拜的时候,在大哥严厉地监视下,照片谨慎地在孩子们手里传阅。热情一下被点燃了:怪不得家里时不时会来一些四川口音的藏民;怪不得奶奶说话腔调总带点川味;怪不得奶奶给么妹起这么个古怪的名字。一片哗然之后,孩子们认定奶奶原来就是四川的藏民!奶奶从大哥手里夺过照片的那刻起,就坐在炕角不停地摩挲着照片,泪眼婆娑,神情冰冷绝世。除爸爸安静地陪在身边外,其余的人都不敢靠近,好像一旦靠近就是对她尊严的侵犯。
好些天奶奶礼完五番拜,就一直坐在炕头掐着念珠,也不管我们了,家里气氛闷极了,一向淘气的孩子们也不敢出大气。
那些天,看见最多的是奶奶拜后做都哇时,捧起地双手不停地颤抖着,满面泪水。爸爸说,他也只是在小时候,家里日子最苦的时候见过奶奶这样子。一些结了痂的伤揭开时渗着疼痛,原以为好了却有谁能料想里面竟然化成了稠脓。
很长时间,谁都不敢再提照片的事儿,置疑只能放在心里,守口如瓶的日子似乎安如往昔。然而,定然里的事儿该发生时必然会悄然而至。
么妹上中学第一个暑假,家里来了一位贵客——姨奶奶,一位典型川藏装束的老人,比奶奶小四岁。白天姐妹俩串亲戚,夜里,奶奶做礼拜,姨奶奶忙着掐自己的玛尼珠。么妹暗笑眼前有着截然不同信仰的竟是一对亲姐妹,完了心里又莫名地生出一些隐痛,是什么让骨肉相离信仰各异?
对于久别且将要永别的亲人而言,相聚的日子是何其珍贵。奶奶们常等么妹睡下才会促膝而谈,互诉离散后的颠沛总难免相拥而泣。虽说偶尔掺杂着几句藏语,么妹侧身背对着两位老人,可她听着那些尘封的往事和决别中的叮咛,眼泪却汩汩地溢出来,她不敢擦,更不敢挪动一下身子,就一直侧着,一直侧着,不愿惊动两位重逢在风烛残年里老人……
么妹被淹泡在不休不眠的追忆里。那些关乎奶奶身世的历史片断,那些梦魇般的乾坤颠倒,让么妹的心湿漉肿胀。近半个世纪,奶奶却对此只字不提,表面总一副凶悍地样子,谁曾料想遭遇却是如此不堪。该如何还原这段历史?该怎样表述一颗真心?碾过心头的爱,让么妹第一次彻悟,人生很多时候由不得自己选择。
1936年红军长征途径甘孜, 5月成立甘孜博巴政府,为“兴番灭蒋” 开展了一系列革命运动,确立了民族自治政权,甘孜藏族人民实现了梦寐以求当家作主的权利。然而这大快人心的年份,对于么妹奶奶的人生而言,简直就是晴空霹雳命到绝境。作为大管家的杨家,被炒了家,爸妈游街,千夫所指羞辱难忍,双双寻了短见。一夜间,两位富家小姐竟成了身世飘零的孤儿。兵荒马乱最能离间人心,剩下的家什、牲畜被亲友以各种理由洗劫一空。那时,奶奶才十七岁。一对惊惧颤栗的姐妹嚎啕相拥,敛财时谁会顾及她们无以复加的伤痛?还有人竟对着空荡的屋子仍不甘心,要拆名木雕成的炕屏。当长工的么妹的爷爷实在看不下去了,忿然抡起铁锹猛追莽打那些贪得无厌的人——被惹急的西北汉子动起粗来,是谁都只顾逃命了。一向只知埋头下苦木讷地回回汉子,此番相助,完全是不忍心再看孤苦无依的姐妹落到穷途末路。得救的姐妹对长工感激涕零。
一年后,么妹的奶奶嫁给了已婚且有子女的爷爷,定亲之物便是那红拜毡。艰辛相守的八年里,爷爷不仅教会奶奶做礼拜,还使奶奶熟知了许多伊斯兰圣贤的感人故事。每天跟丈夫一起礼拜,听丈夫念古兰经是奶奶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光。
然而,得知自己身患绝症时,对爷爷而言,回到故土才是最安心的归宿。就这样,么妹的爷爷对奶奶隐瞒了病情,独自回到了家乡。虽说有糟糠之妻和已成年的孩子们在身边细心伺候着,可爷爷的心总被远方有孕在身的妻子和两个天真可爱的孩子牵扯得寝食难安。为了让危在旦夕的丈夫放心,大奶奶委曲接纳了奶奶——大伯接奶奶时并没有说出真相,奶奶也是见夫心切,以为很快就能回来,谁知姐妹一别竟是半个世纪。
弥留之际,爷爷当着全家人的面交代,让大奶奶一定要给奶奶一家子给个活口好脸,还让她立誓一定帮奶奶把孩子平安生下来,拉扯他们端庄地长大。另外,奶奶要能坚持礼拜,殁了就送到祖坟,睡在他的脚下。
主命难违,夫逝子来。虽说大奶奶为爷爷临终时的一句托付,忍辱负重与奶奶相安而居,但在那样一个贫穷偏远民风朴拙的乡村,奶奶一家的到来,无疑令家族蒙羞,村里人免不了说长道短,鄙视地目光更不待言说。
心与心之间的隔阂与嫌鄙不是说放下就能放得下,在那个物资极度匮乏的年代里,有谁能慷慨地长久供给孤儿寡母?又有谁能抚平奶奶思乡恋家,却舍不下孩子丢不开亡夫,日夜痛绞着的心?有了孩子的妈妈是没有资格崩溃的,厄运迫使她蜕变,逼仄的世道让奶奶变得凶悍。想哭的时候,只能在拜中祈求真主的护佑,年复一年,礼拜成了奶奶苦难中心灵的依靠。
在么妹憧憬美好的年纪,却撞上了奶奶亲历过的多棱生活,咂摸这段惊涛骇浪般的碎影残年,心疼这个霸道的女人曾经历过的艰难、挫败、沉沦,可怜的奶奶让么妹心里有着说不出地凄凉心疼。骤然间,么妹像换了个人似的。
么妹十六岁那年秋天,七十二岁的奶奶在病危中被送往老家,当天夜里口唤了。第二天,村子对面祖坟上又添新土,奶奶如愿睡到了爷爷脚下。么妹望着坟茔痴痴地想,也许这就是奶奶日夜礼拜祈祷的夙愿吧,她终于可以靠着爷爷了,再也不需要独自卑微地面对世上各种为难与不堪了,奶奶失衡孤苦的心应该能安息了吧。
每年殁祭,家人齐聚忆及老人家。总有一些令人动容地片断:日子再怎么苦,奶奶都不曾放弃过让孩子读书的愿望。为了供三个儿子上学,不会针线活的奶奶只能靠撕羊毛、挖药材,早春晚秋在冰冷的泉水里给人淘洗谷物换一点钱物。一小布袋炒大豆是兄弟仨一周的伙食。二叔常在课间替人写作业换一块馍馍补给伙食。
么妹的爸爸十岁弃学从商,第一份差事就是拉着马车跟着大人进山砍柴,再拉去换钱养家。不无遗憾的是,听说爸爸曾被选进了文工团,小叔也是领了军衣军帽准备参军入伍,第二天就要动身的人了。结果,全被奶奶哭黄了。奶奶的理由很简单,爸爸去文工团将来就成了唱歌跳舞的“戏娃子”了,已故的爷爷肯定会不高兴;小叔叔参军会坏了口,再说打仗是要流血甚至会丧命,长征那会儿,奶奶亲眼见过被安置和保护的红军伤病员,浑身是血。绝不能让孩子去那样的地方,一定要让他们平平安安端端庄庄地长大。二叔人到壮年,恢复高考时成了乡里第一个大学生,方圆几里的人都知道 “新阿婆”供了个大学生。
伴着年岁的增长,经历了一些世事后,么妹能体恤当年奶奶为何曾两次准备回四川,却终究选择了坚守在西北这块薄凉的土地上。半个多世纪独守空房的忠贞,应该对得起红拜毡矢志不渝的约定了吧?当别人说么妹教养好的时候,那块红拜毡就会出现在脑海里,拜毡上的脚印像踩在么妹心里一样,那么清晰深刻。
尤其,当么妹为人妻为人母后,愈发理解奶奶的一生了。奶奶之所以强悍严厉,只是为了在人生地不熟的异乡,给自己的孩子强撑起一份成长的尊严而已。在不断追踪往昔和拷问历史中,深深震撼么妹的是奶奶咬紧牙关,含辛茹苦使爸爸他们三兄弟成人成家,而后又决然举家搬迁,使孙子辈彻底避开被耻笑的阴影,最终让这一系家族扎根于伊斯兰,真正全美了爷爷当年面命的让孩子们及其子孙做穆斯林的嘱托。每念及于此,么妹的心便溽热得不能碰触,似乎稍一拨动就会有很浓稠的鲜红的汁液要喷溅出来。
静心琢磨,么妹幡然领悟,面对过分坎坷的人生,也许唯有信仰才能安慰一颗饱创的心灵,虔诚礼念中求真主的引领和相助,才会释怀生命中的猝不及防。
时至今日,当么妹臣服地站在拜毡上,无比虔诚地礼拜时,她才明白礼拜原是无比敬畏地感赞、忏悔和乞求,也是心灵隐秘地告白。红拜毡上的脚印是奶奶五十四载回回生活的纪实,也是奶奶面对艰辛生活、炎凉世态、苦痛人生时,祈求真主庇护与恩泽的见证,更是她因感激而爱,因爱入教,并用一生遵从敬畏,最后溶入伊斯兰,留根于回回民族的印证!
(本文获第六届穆斯林小说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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