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基斯坦西北边界地区,塔利班在威胁着那里的音乐家和音像店主。作为一个被迫出逃到美国的歌者,哈龙·巴恰在前不久用演出的第一首歌表达了自己对于普什图传统生活的热爱:“我们的小土屋就是我们的皇宫……”巴恰说:“哪里有普什图语,我就能像一个歌者那样生活。”
独自出逃
“威胁是从一年前开始的。”一曲终了,哈龙·巴恰(Haroon Bacha)从话筒前起身,向大家讲述起他的故事。
“有时候是信件,有时候是电话,或者只是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只字片语,”此时巴恰坐在纽约的地板上,身边缭绕着的是巴基斯坦香烟的雾气,“他们有一段时间非常频繁地来我家,说如果我再继续唱歌,他们就会杀了我和我的家人……”
他低下头,泪水润湿了他的眼眶。巴恰今年36岁,他是普什图人。普什图是聚居在阿富汗和巴基斯坦交界处山区的穆斯林群落,在当地他是家喻户晓的明星,发行过数十张专辑,还经常上电视。以温柔的男中音,他歌唱和平、宽容和反战。这些呼唤自由的主题吸引了很多对战争感到疲倦的普什图人成为他的歌迷,但这也使他成了当地塔利班的目标。塔利班近来正在大力开展驱逐音乐和大众文化的运动。
两个月之前,巴恰留下了他的妻子、两个孩子和整个家族,独自从巴基斯坦白沙瓦附近的家中逃出,来到纽约寻求庇护。他说如果回去,他会被处死。在美国,他的听众大幅减少,他的事业面临着挑战,然而10月11日他还是在纽约皇后区进行了一个小型的义演,收留他的当地普什图移民帮助他举办了这次活动,而地点则是在一个有点不可思议的地方:山林犹太人中心。
“我们的小土屋就是我们的皇宫”
“这里所有被塔利班仇恨的人都倾囊相助。”这个保守犹太人会堂的负责人杰拉德拉比说道。起初他接到电话的时候以为这是“一次挑衅”,然后当他弄明白义演所收集的资金不会流到恐怖分子手中时,他很高兴地接纳了这次演出。
说话轻声细气的巴恰有一双醒目的绿眼睛和褐色的卷发,他是普什图明星中比较特别的,和其他普什图歌手不同,他并不出生于音乐世家,但他有本科学历。他说他希望拓宽人们的文化眼界,以艺术的力量对抗压迫。
“这些人使普什图蒙上了污名,”巴恰说,“我不屈服于威胁的理由是,我觉得我应该为我的人民工作,普什图人有深厚而悠久的传统。我要把它发扬光大,告诉世界我们和那些人不一样。”
在演唱开始之前,巴恰在犹太人中心带领观众面对着麦加的方向做了晚祷。硕大的犹太人中心当天只坐了寥寥300名观众,巴恰在两个音乐家的伴奏下开始了他的演唱。
当晚第一首歌他表达了自己对于普什图传统生活的热爱:“我们的小土屋就是我们的皇宫……”接着,歌词从悠扬动人的普什图诗意转变为对时事的抨击,“这不是我的枪,这不是我的战争,”他唱道,“他们把一切强加给我们。”人群中不时爆发出呼喊和掌声,一些人在舞台前跳舞并往台上扔钱,以此来表示他们的赞赏。
“我们是一个热爱和平的国家,”44岁的雷亚茨·纳迪来自阿富汗首都喀布尔,现居于长岛,“不幸的是,那里常常发生战争,很多来自外族和外国的入侵,美国只是最近的一个。”
音乐不会消失
在巴基斯坦西北边界地区,塔利班在威胁着那里的音乐家和音像店主。最近有数十家音像店被炸,报导称这些都是支援塔利班的激进分子所为。
“当地的文化活动受到了很严重的影响,”巴基斯坦伊斯兰堡电视台Khyber新闻频道的卡恩说道,“我们失去了一切,我们失去了音乐,失去了当地的游戏,甚至大街上再也看不到孩子们嬉闹。这里发生的事情是难以想像的。”
塔利班的文化压制在历史上也有过先例。上世纪90年代当塔利班在阿富汗掌权之后,大多数音乐的公开演出都被禁止了——只有一些宗教歌曲还可以在公共场合传唱。当时,有大批的音乐家被流放到了巴基斯坦,直到美国进入阿富汗并在当地建立新政权,大部分音乐家才渐渐回到此地。
伦敦大学民族音乐学家和阿富汗专家约翰·柏利教授说现在还不能确定是否同样的事情又在巴基斯坦卷土重来了。“这是一个有着深厚音乐传统的国家,这里有各种类型的音乐,”他说,“要把音乐完全禁止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如果现状继续,这些狂热分子得到力量,我们社会的结构、我们的制度——所有的都将遭到毁灭性打击,”巴恰说,“我无法想像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们又希望一切变成什么样子。”他对于祖国的未来感到忧心忡忡,然而他对于普什图文化的传承充满信心,“哪里有普什图语,我就能像一个歌者那样生活,”巴恰说,“它可以是美国,也可以是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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