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之初,揭开了阿拉伯国家历史新的一页,西方帝国主义以支持独立和友好援助的名义对阿拉伯腹地长驱直入。 奥斯曼帝国在欧洲战场上的失利,西方国家乘胜追击,进入帝国的后院阿拉伯和北非属地,煽动各地地方势力割据和独立运动,对抗土耳其“异族”统治。 青年阿拉伯运动从欧洲接受了民族主义思想,以“泛阿拉伯主义”对抗伊斯兰世界,批判“泛伊斯兰主义”,两种主义把阿拉伯人分成两大派。
伊斯兰世界的分裂从圣城麦加开始,英国政府选择了居住在麦加传统阿拉伯部落中的侯赛因'阿里家族,支持他领导阿拉伯人揭竿而起,反对奥斯曼帝国,驱逐土耳其人。 他们当初被许诺的目标是建立一个从阿勒颇到亚丁的泛阿拉伯国家。 根据贝鲁特大学国际法教授沙菲克'玛斯利的定义,“泛阿拉伯主义是一个区域文化概念,是一种地区文明的归属感和社会传统。 其中的人民喜欢在这个文化范围之内互相交流。”
在奥斯曼帝国以被西方列强军事压力下被迫解体之后,阿拉伯人觉悟到迫在眉睫的新矛盾是西方殖民主义赤裸裸的侵略,他们改变了态度,把泛阿拉伯主义转变成反殖民主义运动。 在当时的条件下,从1930年代开始,到欧洲留学归来的阿拉伯留学生带回了激进的马克思主义,他们希望在苏联的帮助下对抗西方阵营,维护阿拉伯民族独立。 1938年,由乔治'安东尼在叙利亚和黎巴嫩发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阿拉伯觉醒运动”,联合了当时留洋回来的阿拉伯年青知识份子。 贝鲁特基督教学院 (后来改名为贝鲁特美国大学)是新兴阿拉伯主义运动的思想阵地和培训基地,他们的背后是西方国家的牢牢控制。 从此,阿拉伯国家又转变成苏联与西方国家争夺的“中间地带”,欧洲的东西方势力在中东地区展开势力范围的角逐。
叙利亚的两位阿拉伯青年运动领导人,阿弗拉克和比塔尔,从法国带回了西方新思维,把泛阿拉伯主义推向了一个新的高潮。 1940年代,他们酝酿成立了“阿拉伯复兴运动”,正式把阿拉伯的民族运动提升到政治斗争的目标。 分化瓦解的阿拉伯世界,各地传统势力被西方国家分头单独控制,成立了许多各自为政的小朝廷,使泛阿拉伯团结成为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梦想。
阿拉伯复兴运动是模仿西方政党形式的世俗化政治运动,但有更为强烈的殖民地色彩,因为每个国家都有自己形式的组织,各家以投向不同的欧洲强国为依靠。 当时的新式学者和政客们都热衷于到西方国家寻找解放阿拉伯民族的理论,包括马克思主义,而把伊斯兰看作是与当代社会运动无关的过时旧思想,被降格为民间宗教或历史传统。
阿弗拉克1943年在他的著作《回忆阿拉伯先知》一本书中说:“伊斯兰与阿拉伯主义之间已没有必要的联系,同其他民族和他们的传统宗教地位不一样。 譬如阿拉伯的基督教徒,他们在阿拉伯运动中觉醒了,也将承认伊斯兰是民族的历史传统,但是同他们本人的实质没有关系,伊斯兰只不过是阿拉伯人受教育的传统文化一部分。 他们所关心的伊斯兰只限于他们对阿拉伯主义的热爱,因为阿拉伯主义之中有伊斯兰成份,仅此而已。” 阿弗拉克本人主张,在阿拉伯主义中,伊斯兰是随时可以抛弃的东西,他认为摆脱了伊斯兰的约束,“阿拉伯民族主义将更浪漫,更加世俗化。”
面对主张彻底西方化、现代化和世俗化的倾向,在阿拉伯的知识份子中出现了泛伊斯兰运动,同全盘西化的社会势力分道扬镳,形成了势不两立的两大派别。 有一个年青人,名叫哈桑'班纳,他在开罗达尔-乌鲁姆大学读书的四年间,看到穆斯林传统社会日益瓦解,感到无比痛心。 他的父亲是伊玛目,从小受过传统伊斯兰教育,在他大学毕业之后,选择了教师职业,决心为传承和弘扬伊斯兰精神奋斗终身。
他看到伊斯兰在来势凶猛的西方化和世俗化浪潮中受到袭击,大有从社会生活中连根拔起的不幸后果。 历来认为是逊尼伊斯兰思想堡垒的艾资哈尔大学的学者们对校园外震耳欲聋的运动不闻不问,埋头在故纸堆中无声无息,任凭埃及政府和时尚社会对伊斯兰加紧排斥。 哈桑'班纳感觉到做一名教师,充其量只是向少数学生传授伊斯兰,不足以造势形成广泛的社会运动,唤起广大民众。 1928年,他在苏伊士运河公司的职工中找到了六位志同道合者,他们在运河港口城伊斯梅利亚创立了一个组织:穆斯林兄弟会。 穆斯林兄弟会的宗旨和章程传播到其他阿拉伯国家,如野火春风,响应者风起云涌,各地相继建立了类似的组织。 这些组织最核心的思想是复兴伊斯兰,侧重在宗教的理念,从埃及传播到其他国家。 由于伊斯兰在政治生活中受到排挤和边缘化,兄弟会的成员们看到形势的转变,他们也要求改变策略,把运动的方式从宗教转入政治斗争。
穆斯林兄弟会的伊斯兰复兴运动,在伊斯兰遭受西方侵蚀和压制中诞生的新生命,有雄厚的民间基础,一呼百应,四方响应。 穆斯林兄弟会在阿拉伯各国发展过程中形成两种趋势,一种是被阿拉伯复兴党所能接受的路线,被利用来拉拢阿拉伯穆斯林民众,另一条路线反对阿拉伯民族主义,走向世界重建穆斯林稳麦。
贝鲁特美国大学教授艾赫迈德'毛苏里认为阿拉伯复兴党与穆斯林兄弟会互相没有对抗性矛盾,都是激起阿拉伯人奋斗精神建设强大的现代化国家。 他说:“穆斯林兄弟会同泛阿拉伯思想没有根本性矛盾,他们都是更进一步强调阿拉伯民族的团结。” 他说:“大部份穆斯林兄弟会的支部都不反对民族主义,甚至世俗主义。 实际上,他们主张的泛伊斯兰思想,对复兴伊斯兰和阿拉伯民族团结都有利。”
在毛苏里的头脑中,他最厌恶穆斯林兄弟会中代表核心思想的伊斯兰主义,尤其在埃及最有强大势力和民众基础。 他说:“兄弟会给我们带来的困难是其中新一代,他们发展了伊斯兰的极端思想,例如引人注目的赛义德'古图布。” 他说:“他们反对民族主义,认为民族主义是西方实用主义的翻版,而把伊斯兰当作纯粹的意识形态。”
他主张,阿拉伯民族主义与穆斯林兄弟会可以在共同的观点上联合起来,双方合作,维护阿拉伯人的利益。 他说:“阿拉伯主义与伊斯兰主义,可以成为一家人,互相团结合作,例如阿拉伯的伊斯兰民族主义代表大会召开过六次。 但是,双方的极端份子,互相如同水火,不相容,他们都走极端。”
凡是西方国家的代言人,都千篇一律主张民族主义,因为“民族”等于他们的家族,跟随外国指挥棒舞蹈,可以直接获得家族利益。 这些人在西方老板支持下掌管政府大权,成为西方利益的代理,维护家族私欲,出卖资源和国家权利。 欧洲列强在入侵中东的同时,二百多年来,一直研究“东方学”,他们对中东改造最后确定的模式是:拉丁美洲化。 伊斯兰复兴运动在高涨,前浪推后浪,在许多国家压倒了民族主义,特别是在“9-11事件”之后,美国强行入侵和控制,彻底暴露了西方的阴谋。 新帝国主义的侵略和野心擦亮了人们的眼睛,使广大的阿拉伯人看到那些标榜为维护阿拉伯民族利益的民族主义份子实际上是投靠西方,向美国献媚,引狼入室,把阿拉伯民族倒退到伊斯兰之前的蒙昧时代。 没有伊斯兰的阿拉伯人,使他们回复到了蒙昧时代古莱氏贵族和贝都因游牧部落的社会状态,愚昧无知,崇拜偶像,分崩离析,同室操戈,互相残杀,鲜血染红了阿拉伯大沙漠。 伊斯兰曾经拯救过阿拉伯人一次,现在是第二次机会。 唯有伊斯兰是民族振兴的精神力量,阿拉伯人以血的代价将再做全世界的榜样,展现伊斯兰是全人类的光辉。
(阿里编译自The Two Isms of the Middle East;english.aljazeera.net,2008/04/15,伊光编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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