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对伊斯兰千年旧观念

美国总统借用“九一一事件”的契机制定了“世界反恐”战略,矛头直指伊斯兰世界。 许多相机行事的人们把隐藏数百年的怨恨,一股脑儿向世界宣泄,在西方世界形成对伊斯兰万炮齐鸣的阵势。 当我看到这个新迹象,最初感到震惊,因为西方许多“学者”对现代伊斯兰的谴责,好像在历史书中看到过,因此启发我从2002年开始查阅中世纪历史资料,追查他们这些奇谈怪论的来源。

  我们在当前新闻媒体中,经常看到一些不伦不类的丑化伊斯兰言论,例如穆罕默德抄袭了圣经而自己编造了《古兰经》,什么把妇女当作家庭奴隶,什么伊斯兰有侵吞全世界的野心。 稍有一些伊斯兰常识或在伊斯兰国家生活过的人,看到无不为之义愤,这些头顶美国当代学者桂冠的人,为什么大白天说胡话,手段卑劣,没有一点实事求是的治学作风。 这些基督教历史传统的攻击言论,从不见对犹太教和佛教有过类似的敌意和恶语,因为没有形成对手,只是同伊斯兰血海深仇。 他们压根不想承认伊斯兰是宗教,只把穆斯林称作“穆罕默德信徒”。 许多好心人,在看到某些人攻击伊斯兰过份疯狂,希望调节,开展各种宗教间对话,促进互相了解,缓和关系,但坚硬的怨恨冰冻如岩石,难以融解。

  从公元七世纪,基督教世界与伊斯兰开始接触,八世纪看到中东许多基督教徒归信伊斯兰,第一次感受到羞辱。 精神恐慌的基督教会把伊斯兰看成洪水猛兽,对外巩固边疆,强化武装,对内加强宣传,防止内部人心瓦解。 伊斯兰继承犹太教和基督教列位先知传统,以认主独一的纯洁信仰号召信徒顺从真主,建立道德社会,对陈腐的基督教世界形成宗教、文化、社会、经济和军事全面挑战。 当时的基督教世界,民众都是文盲,教会控制法制、教育和精神指导,因此建造思想防线,堵杀来势凶猛的伊斯兰,告诉人们世界出现了一个妖魔,编造许多神话恐吓无知的老百姓。 在伊斯兰诞生之初的摇篮时代,基督教社会就为这个信仰的生长发育建造了围困的高墙,为将来的双方冲突做了精神准备。

  基督教会对伊斯兰的宣传,实行愚民政策,向无知的民众灌输谎言,编造恐惧故事,阻拦基督教信徒对伊斯兰发生接触。 千百年来,攻击伊斯兰的文化资料不断积累,各时代的基督教会都是老调重弹。 现代人所看到的对伊斯兰歪曲宣传材料,从二十世纪苏联反宗教宣传到新世纪美国总统反恐,异口同声,内容惊人一致,都是来源于中世纪教会库存的旧资料。

  伊斯兰从阿拉伯半岛向外发展,第一场胜局势赢得罗马帝国侵占的土地和居民,中东地区的罗马基督徒几乎全部被伊斯兰所包容。 八世纪初,伊斯兰成功地西欧比利牛斯山脉之南创立了伊比利亚半岛(今日之西班牙)文明高度发达的王国,延续七百年;土耳其人在十四世纪侵入欧洲腹地,坚持伊斯兰统治四百年。 一边是阿拉伯种族的萨拉森人侵入西欧和地中海,另一边是突厥人种的奥斯曼强大帝国,欧洲受到两面夹攻,他们都是信仰逊尼伊斯兰的穆斯林。 土耳其穆斯林在公元1453年攻陷东罗马首都君士坦丁堡(今日的伊斯兰坦布尔),把宏伟的圣索菲亚大教堂改为清真寺,给整个欧洲基督教世界造成的惊慌不亚于一场毁灭世界的大地震。

  欧洲国家十二世纪的十字军东侵,十五世纪的海外殖民,十六世纪的新教革命,以及一系列政治革命,从某种意义上说,都与受伊斯兰围困有关,冲出包围圈,寻找新出路。 就宗教而言,基督教分崩离析,无数教派,许多中心,内部斗争激烈,面对强大、统一的奥斯曼帝国,一盘散沙。 在土耳其压力下,欧洲无法以宗教对抗,而以民族文化和欧洲传统习惯标志“欧洲价值观”。 文艺复兴时代的重要哲学家伊拉斯谟(Erasmus),他是奥斯定教会神父,看到基督教失去欧洲凝聚力,提出“欧洲民族”的地缘学说,代表了欧洲统一宗教观念的消失,以各国王权为核心的世俗体制正式登上历史舞台。

  现代欧洲,是在背离教会约束之后的脱缰之马,是放弃宗教道德之后的自由份子,浪迹天涯,无拘无束。 他们凭借武力和新技术,在世界上东征西阀,以掠夺财富为主要目的,把全世界的金银财宝都集中到欧洲王室,互相攀比和竞争。 从现代欧洲人的务实主义和唯利是图的眼光看待伊斯兰,是一群受宗教教规约束的清教徒社会,没有人欲放纵的自由,遵循经典,服从教长,固执,守旧。 从中世纪到现代,欧洲人对穆斯林从来没有好感,历代继承丑化伊斯兰的传统,今天所见西方知名学者的言论,与古代教会对伊斯兰的咒骂是同样内容。 真的,说话的用词稍有不同,而实质含义没有改变。

  今天的欧洲是文化多样化的社会,历史遗留的宗教精神依然在,无神论的世俗主义控制政府,此外还有形形色色的自由主义、社会主义、无政府主义和极右势力(法西斯)并存,他们把伊斯兰看作共同的敌人,因为是历史和民族的隔阂和积怨,他们都共同接受古代中世纪对伊斯兰的固定成见。 今天的欧洲,是从近代殖民主义和帝国主义基础上发展形成的新兴权贵势力,欧洲文化扩散到美洲、非洲、亚洲,受到当地土著居民赞赏,模仿,以施行“全盘西化”为荣,被称为当代世界“主流文明”。 只有伊斯兰是一块硬骨头,坚持对抗,保持古代抗拒欧洲基督教的传统,全面抵制欧洲和美国推行的“欧洲文明优越论”。

  伊斯兰和穆斯林保持在中世纪的整体性水平上,号召团结一致,维护共同的信仰和社会体制,而在欧洲人看来,是保守落后,顽固不化,没有民主和自由,穆斯林都是习惯于独裁专制。 这种思想渊源于古代,现在增加了西方鼓动当地居民民主造反的新内容,引诱穆斯林分头从西方势力中获得个人好处,实行以夷治夷,例如美国和欧洲对阿拉伯国家的政策。 西方的宣传媒体,热衷于把伊斯兰社会描述成“中世纪的野蛮”,不懂得现代民主和自由,因此自封一个合法的地位,对那里的居民教化、训导和监督,为西方国家入侵和干涉制造合理借口,只有西方国家有权代表“国际社会”对伊斯兰国家实行管教。

  西方培养了许多学者,为对外开拓的政治制造理论根据,把殖民主义和帝国主义的侵略、剥削和压迫都说能合法化,连反对阶级压迫的马克思主义都赞同西方殖民时代是“推动历史和社会发展的进步功能”。 西方国家在侵略、掳掠和奴役当地居民之后,自我称赞是救世主,对人叹息说:“你们都是西方白种人的负担。” 美国发动的“反恐”战争,从理论上是出于欧洲文明中心论,他们说把美国的小伙子派到阿富汗和伊拉克去牺牲,为了给那里的愚蠢居民送去民主和自由。 美国的豪言壮语,使许多人受到感动,赞成美国对任何一个国家“先发制人”无情打击,用民主和自由解放全人类。 报刊上新的词语,电视上新的面孔,内心里仍旧是千年不变的老观念。 在民主和自由使命掩盖下的帝国主义新理论,追溯根源是欧洲中世纪对外侵略野心的新变种。

  英国历史哲学家汤恩比(Arnold Toynbee)说过,历史没有变化,只是在围绕着固定的轴心旋转,一次又一次地重复。 世界近代一百年,穆斯林遭到西方围困和入侵,他们坚持高举伊斯兰大旗反抗到底,在斗争中觉悟和认识,奋斗情绪有增无减,因为面对欧洲古代传统的邪恶。 穆斯林是在坚持正义斗争,是上苍意欲的人间对抗和矛盾平衡。 设想没有穆斯林坚持斗争的今天世界,只有西方一家恣意疯狂无敌手,亚非拉都在向欧洲和美国势力屈从,束手就擒。

  (作者Soumayya Ghannoushi是伦敦大学非洲与东方学院历史学研究员,本文发表在www﹒bellaciao﹒org网站上,2006/06/20,伊光编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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