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黎波里的一处清真寺,图片来源:500px.com
这可能是一个令人绝望的国度,连年的战争打破了原本平静的生活;这也是一个有着无限生机的国度,人们珍惜着眼下的一点点和平,用艺术记录着历史与现状,勾画着梦想与未来。让我们追随笔者的脚步,去感受黎巴嫩这个国家,去聆听发生在这里的故事。生活中从来不曾缺少梦想,无论现实多么残酷,追梦人都在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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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张玮 编辑 | 李文哲
黎巴嫩是一个被战争吞噬的国家。她并非战争的发起者,却无法摆脱周边无止境纷争的影响。由于难民大量涌入,经济发展停滞,称其为废墟毫不为过,但确实也有些偏颇。
黎巴嫩首都贝鲁特有“中东小巴黎”之称,是一个全年气候宜人的海港城市,现代化的建筑和丰富的夜生活吸引着世界各地的游客。即便是在2008年金融危机的背景下,全球经济发展迟缓之时,黎巴嫩仍保持着GDP8.5%的增长率。但好景不长,叙利亚纷争导致黎巴嫩游客数量锐减,外资流入停止,金融体系瘫痪。如今,贝鲁特已是一座披着光鲜外衣的经济死城。
来到黎巴嫩第二大城市——的黎波里,就可以切身体会到战争在这个国家留下的伤痕。居民楼的墙壁上布满了枪孔,多处房屋地基被炸毁,下水道露天裸露着,花花绿绿的儿童滑梯零星散布在这一片狼藉之中。整个城市的天空异常晴朗,衬托着这样一片景象显得很不协调,像是一个巨大的电影布景。
黎巴嫩街景,作者拍摄
此次去黎巴嫩的初衷是为了了解战争。我带着极大的好奇心登机,平安抵达住所。朋友悄声告诉我,旅馆的对面驻扎了军队,我非常好奇,便想上前观望,却被朋友及时制止。他很认真地告诉我,在这里要表现得像一个当地人,收起好奇,收起相机,尤其是在有政治宣言和旗帜的地方。
在随后的几天中,我有幸结识了三位艺术家。他们有的是战地摄影记者,有的是电影制作人。站在不同的视角去记录战争,记录战争中的人们,他们用自己的作品,让远离战争的观众——我们,近距离审视战争中的人性,正视战士的无情与冷酷,感受女性的无助与坚强,同情孩童的天真与期盼。
记录战争时遇到的险象迭声成就了他们随和开朗的性格,在他们眼中:过好当下便是最好。愿将此文献给这几位艺术家!
一、Maya Hautefeuille
Maya是一位法国女孩。她在黎巴嫩完成阿拉伯语的学习后就留在了这里。相机是她身上最好的装饰。初次见到她,是在巴勒斯坦难民营。之前的几日,我一直四处寻找机会照相,却始终不得。到了难民营,我四处观望后问朋友:“这里没有旗帜,我可以照相了吧!”谁料却引来一阵集体哄笑。这时,我看到远处一个脖子上挂着相机的女孩。如果不是那个相机,我定以为她也是这里的一员。她看起来对一切都很熟络,和其他人亲密无间。
朋友介绍我和她认识,我们便约定下午在贝鲁特的一家咖啡厅见面。之后她就开始了自己的工作,我们也出发去深入考察难民营了。这里是一个很完善的小世界,房屋,食品部,小商贩,样样齐全。唯一的不同是:相对于外面的世界,这里的一切都比较破旧。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和树枝纠缠在一起的电线,下雨天它就成了一个巨大隐患。孩子们和老人们都有着自己的生活,虽然简陋,他们似乎也都满意。与战乱相比,这里对他们来说已是个安稳之地了。离开时,我还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看卖饼的小贩,有种小时候的味道。
下午出发去见Maya之前,我接到了老爸的电话。他问我身在何处,我随机应变答了土耳其,算是安稳度过了一关。我早到了五分钟,点了一瓶水。因为坐公交的缘故,Maya迟到了十来分钟。贝鲁特的交通很不方便,公交尤其是。为了准时参加之前安排好的活动,我和朋友大多打车,每人2000黎巴嫩磅(约合1.3美元)。
我们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之后就要各奔东西去忙了。我最感兴趣的便是她从事这个行业的初衷和经历。她的回答很简单,“我就是喜欢。”她对黎巴嫩的党派纷争了解很深。在这里生活,这些知识也确实是生存必备。一不小心走入哪个不知名的街区,也许就出不来了。
她印象最深刻的是一次拍摄汽车爆炸场景的经历。她混入人群,想要拍到事故第一现场的景象,却在混乱中被黎巴嫩真主党抓了起来。之后她被送到法国驻黎巴嫩大使馆,她的签证也因此被扣留。可是不久之后,她又回到了这里,和难民一起生活,继续她的拍摄,还时不时抽个小空和像我这样的“游人”喝杯咖啡。
Maya镜头下的黎巴嫩儿童,作者拍摄
二、Ibraham Dirani
IbrahamDirani是生活在黎巴嫩的一名摄影师,他的工作室位于一家咖啡厅的二层。因为是孤身前往,又离旅馆有段路程,出发之前,朋友一再叮嘱我路上小心,我却因为可以独自行动,心情格外轻松。
Ibraham的工作室不大,有几部莱卡的照相机摆在窗边。刚到的时候,Ibraham还在忙自己的事情。他递给我几本画册,让我先翻翻。于是,我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看起了照片。二十分钟后,他忙完手头的事情,给我讲起了他在巴勒斯坦和叙利亚难民营的工作:教孩子们照相。
这些专业的摄影师们把相机发给孩子们,教他们如何开机,如何取景,如何按动快门。然后,孩子们有半天的时间,拿着相机四处活动,拍下任何想拍的场景,最后由工作室来选择和编辑。孩子们的作品曾以影展的形式,在普林斯顿大学和哈佛大学等美国知名大学展示过。这项活动一共开展过两次,每次发出相机500部,偶尔会丢失十来部,但基本都原数收回了。
谈话后,我原路返回,还顺道去附近的购物中心转了一圈。贝鲁特的商业区可以与欧洲大城市相媲美。回到旅馆后,我听到了另外一个故事:我们同行的四个朋友在外出时被黎巴嫩真主党拘留了,原因是走错了街区。幸运的是,真主党眼下并不想得罪西方国家(我是同行中唯一一个中国人),而且游客若是在黎巴嫩受到伤害,他们也是脱不了国际组织的责备的。
真主党大多还比较友好,用饼干和果汁招待了我的朋友们。在离开之前,还跟我的朋友们说:“Never come back again;no cookies and juice next time!”(不要再来了,下一次可就不是曲奇和果汁了!)
IbrahamDirani镜头下难民营的孩子们,作者拍摄
三、Carol Mansour
Carol是一位巴勒斯坦裔电影制作人。她有着双重国籍:加拿大籍和黎巴嫩籍。从背着简陋的设备在难民营中奔波,到现在有着自己的工作室,拍摄难民纪录片二十余年里,她的经历可谓是十分丰富。她很自豪地说:“我们的特点就是低成本。和我合作过的NGO都不敢相信,我可以在这样的预算下完成制作,帮他们省钱,他们倒是惊讶得很!”
我们和Carol一起吃的早餐。她顶着一头凌乱的发型,让人印象十分深刻。她谈吐风趣,不停地打趣餐厅的服务生偏心。服务生是个年轻的女孩儿,对我们同行中一位当过兵的朋友很是爱慕。女孩拿来免费的甜点给大兵,却忘了坐在一旁发型凌乱的Carol。
谈话中,她无不表现出自己可以低成本完成制作的自豪感。这确实给了她很多自由发挥的空间:因为不需要大量资金作后盾,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来拍摄。她的主题多与女性,难民还有孩童有关。她倾向于让难民们自己倾诉,纪录片中的旁白很少,倒是着重于人物自己的声音。
吃完她的玉米饼后,Carol急匆匆的离开了,说是需要回工作室忙了。她给了我她的地址,邀请我们随时光顾。随后的二十分钟,我们也付了早餐费,准备离开了。在黎巴嫩,人们可以使用两种货币:美金和黎巴嫩磅。大家根据汇率大概结算了一下,各自留下相应的美金和当地货币就离开了。
之后,我们又去拜访了她的工作室。我看到一张她和女儿的合照,是一张黑白艺术照,母女相拥在一起,表情很平静。
Carol Mansour,作者拍摄
后记
黎巴嫩是一个被战争波及的国家,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有着更多的情感需要表达。每一个人都是艺术家,讲述着自己的所见所闻,却难于真正着手去改变。
我记得在一个墙壁上的看到这样一句话:In a conscious humanity, politicsdisappear. (当人类神志清醒,政治便销声匿迹。)
墙壁上的句子,作者拍摄
最后附上一张海浪的照片。贝鲁特的港口很美,我在这里站了两个小时拍这些巨浪,直到天黑,不小心落了队,还被高涨的浪潮打湿了全身,幸好保住了手机。
贝鲁特港口海岸的浪花,作者拍摄
注:本文首发于头条号中东研究通讯,中东研究通讯系今日头条签约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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