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出生的那一年,你获得了诺贝尔和平奖。
对于我们缅甸人而言,那简直就是无上的荣耀。
在我们罗兴亚人居住的若开邦地区,那个消息让我们充满了喜悦,人们都在欢庆你的获奖,就好像我们也得奖了一般。
自从缅甸独立以来,我们罗兴亚人还从未有过如此巨大的欢喜,我们第一次感觉我们也属于这个国家,那一刻,我们自豪地将自己称为缅甸人。
军政府统治之下的我们受尽了磨难,当我们得知你获得诺贝尔和平奖时,我们一下子受到了鼓舞,我们满怀希望,毕竟,你也曾遭受军政府的迫害与压迫,我们以为你会和我们一样,以为你会感同身受。
在我成长的过程中,我爷爷总是会向我讲述你的故事,他总是在夸赞你。每当你所领导的全国民主联盟代表前来我们若开邦地区进行访问或调查时,爷爷总会宰杀他辛辛苦苦饲养的牛或羊来欢迎他们,他总会以令人不可思议地慷慨来招待他们,以表他对你的敬意。
我父亲和我敬爱的爷爷一直都希望我能追随你的脚步,希望我能和你一样走上追求民主、自由的道路,你那铿锵有力的话语总是让我的母亲欢喜的不能自已。
2010年,缅甸军政府结束了对你的软禁,你终于重获自由。那时的我们再次陷入狂欢。然而,七年过去了,我们罗兴亚人依旧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我们依旧遭受着痛苦与磨难,依旧经历着惨绝人寰的屠杀与清洗。
而这一次,我们的磨难都发生在你的统领之下。
自从2015年你赢得全国大选之后,你就逐渐将你们全国民主联盟党内穆斯林代表悉数排挤出去。那时的我们已经明白,这就是你显露出你懦弱本性的第一个迹象。
不出几个月,你所领导的缅甸当局宣布在若开邦地区展开“清洗行动”。期间,无数平民惨遭无端杀戮,无数妇女惨遭蹂躏。
虽然全世界都在谴责军方以及极端民族分子的一系列反人类暴行,你最初选择缄默不言,随后便选择矢口否认。
你甚至不愿用“罗兴亚人”这个词来称呼我们。对于世世代代生活在若开邦地区的缅甸少数族裔而言,这令我们感到无比心痛。
自今年8月25日暴力冲突爆发以后,已经有逾50万罗兴亚人逃离若开邦地区前往孟加拉避难。是的,我们再一次沦为了难民。
据不完全统计,截至目前已有约1000名罗兴亚人惨遭杀戮,逾1.5万处罗兴亚居所被焚毁,苟活下来的我们就如囚徒一般,被困在绝望与恐惧之中。
终于,我们一家人也绝望了。9月1日,我们也选择了离开,除此之外,我们别无选择。
经过三天两夜的跋涉,我们平安穿越国界抵达了孟加拉。随后,我们就找到了库图巴朗难民营。
这是本文作者Ro Mayyu Ali故居里的小桌,曾几何时,他就坐在这 张靠窗口的小桌上读书、学习。
不久前,我刚得到消息,我们家已经烧为灰烬。虽然人们告诉我是军方以及极端民族分子放的火,可对于我而言,这把火好像就是您亲手点燃的一般。
你不仅仅烧毁了我的家,也烧光了我的藏书。
一直以来,我都梦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一名作家,梦想着自己能够到缅甸西部的实兑大学研读英语文学。可是,您知道吗?您的政府禁止我们罗兴亚人到高等学府求学,因此,我就只能省吃俭用地买些我喜欢的书,从书本中找寻灵感与激情。
可是,你却焚毁了我所有未能带走的书籍。你焚毁了纳尔逊•曼德拉的《漫漫自由路》,焚毁了圣雄甘地的《甘地自传》,焚毁了诺贝尔和平奖得主莱伊曼•古博薇的《强势,是我们的力量》,也焚毁了您自己的的传记——《逃离恐惧的自由》。
是你,亲手焚毁了我一切的梦想与希望。
如今,我们远赴孟加拉,沦为难民在这里苟活,我父亲让我代他问您一个问题:“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可是,你为什么从未前往若开邦地区或者这里的难民营探望过我们?”
我想知道,你是否真的如你追求民主、自由时所言那般,会在乎你每一个国民?
最让我们罗兴亚人感到痛心的,并非我们被称为这世上受迫害最严重的群体。让我心碎的,是我们在您统领的缅甸沦为了全球最受迫害的群体。
显而易见,您已作出您的选择,您选择了您想要走的路。现如今,对我们散落在全球各地的罗兴亚难民而言,你的名字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你,只不过是无数个暴君与独裁者之中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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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哈雅译自《半岛新闻》
http://www.aljazeera.com/news/2017/10/open-letter-rohingya-aung-san-suu-kyi-171014082728040.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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