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者按:艾哈迈德·阿萨勒博士的归真,是伊斯兰稳麦的又一重大损失。
从他身上,我们看到默默耕耘在伊斯兰教育战线上艾大学人的背影,可以说阿萨勒博士所传承和倡言的正是穆罕默德·阿布笃所宣导的伊斯兰教育之路。这条道路构成了艾资哈尔学术思想的主旋律,唱响在世界各地。巴基斯坦国际伊大在阿萨勒博士苦心经营下,成就了今天的辉煌,其功劳不可不表。一个有目共睹的事实就是,国际伊大令包括中国在内的各国穆斯林学子都曾经受益匪浅。
他非常关心中国的伊斯兰文化教育事业,就在2008年还带病到中国兰大讲学。对中国伊斯兰文化和教育的关切溢于言表。
笔者曾经在埃及多少聆听他的讲座,对他的学识和人格精神也深为感佩。翻译这篇文章算是对逝者的纪念吧。)
伊斯兰教育的传承,当籍以亲身的实践并假以时日,才可最终达成。当你看到他离家赶往清真寺,并低声召唤身旁的门卫一同前往参加聚礼,或在礼拜结束后,看到他与清真寺的积极分子围站一圈,对他们的情况,关切地问长问短,或简明生动地向他们讲述一段经文或一段圣训的真义时;当你看到他作为伊玛目带领人们礼拜,而他所选诵的经文总能直达人们内心深处时;当你看到他在晨礼中祈祷,在他的祷词中说:“主啊!祈求你使我成为那些赞颂你,归属你的信士吧;祈求你不让我们成为疏忽者;主啊!祈求你使我们成为得正道者,既不迷失正道,也不令他人迷误。”时,你就会完全明白,所有这些都使得他在伊斯兰的教育、指导和训导领域轻车熟路,游刃有余。
宣教事业贯穿了他的一生,他的一举一动都只为了宣教事业。他的知识结构不断延伸,直至触及每门学科的精华。即便他与众多文化精英交好,但对待大众却是极尽谦虚本色,扮演着慈父和兄长的角色,时时周济和照顾他的亲戚和家人们。真主赐予了他众多的兄弟姐妹,侄儿侄女,而他却无子嗣。对此,他和他的妻子淡然忍耐,谨把此事交付于真主。故而真主以他的众多侄儿侄女们补偿他俩,让他俩的家中时刻充满着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他坚信,宣教者当是有思想的行动者,其思想当源源不断,用之不竭;一个宣教者最好的装备就是《古兰经》。他认为对每位向世人宣传主道者,阅读《古兰经》有着非同一般的重要性。甚至可以说,对于教法学家和宣教人员来说,《古兰经》是强有力的支撑平台。对于那些宣讲教门之人来说,对《古兰经》的浅尝辄止或对其文化的不甚了了,都将构成危害他们自身的指控。
艾哈迈德·阿萨勒说:“阅读《古兰经》——即对伊斯兰文化的阅读——是唯一可以赋予一个人对世界及其事务的正确思想的媒介;伊斯兰文化赋予诸多不同的概念以正确的定义,而这些概念则常常因为教法学家和宣教人员自身文化的浅薄而受到限制。所以,召唤世人信仰真主的宣教人员务必有着广博的阅读量,阅读所有各自不同且互为冲突的思想,从而认知生活以及这些思想对生活各个方面所造成的影响。”
阿萨勒博士是一个把古兰经奉为准绳的人,时刻以《古兰经》为伴,常常阅读古兰,思考其中的问题,参悟经文的真义。因为他从小便精熟地背记了《古兰经》,所以鲜有一节经文和词句背记错误,或者说与其他经文混淆的事情发生。这就是他长期与《古兰经》为伴,使得《古兰经》的含义和解释犹如置于他眼前一般。《古兰经》就仿佛是一所低垂着累累硕果的果园,他行进于期间,随手采撷其中的果实。他在这个世界的口号就是真主所说的那段经文:“你说:‘我的礼拜,我的牺牲,我的生活,我的死亡,的确都是为真主——全世界的主他绝无伙伴,我只奉到这个命令,我是首先顺服的人。’”(牲畜章162-163)
——出生和成长
艾哈迈德·阿萨勒出生于1928年5月16日,出生地在埃及西部省柏斯尤尼镇上的法斯特格村。这是一个土地肥沃,适宜耕种,民风淳朴,思想单纯,远离喧嚣的居民区,仍然保持着农耕社会的古风遗俗。
阿萨勒出生在一个书香之家,全家人都尊重并喜好知识。早在他幼年时,他的父亲的就期望着他能背记全本《古兰经》,于是让跟随村中饱学的筛海们一个个学了个遍。到他满十岁半时,他已经背记完了全本《古兰经》,并获得了法鲁格国王的专门授以十二岁一下背记全本《古兰经》的全额金奖。
就在他在私塾背记《古兰经》期间,他进入国立小学学习,并获得小学毕业证,随后,他父亲把他送到位于团塔市的艾资哈尔宗教学院学习。在那儿,他同优素福·格尔达威成为同班同学。
就在他从该学院毕业后的一天,穆斯林兄弟会在街上的游行活动令他驻足观看,游行者发出“真主至大,一切赞颂全归真主”的阵阵喊声震撼了他的内心,令不由自主地跟随游行队伍,认识了穆兄会在团塔的办事处。
在团塔市的艾资哈尔学校,当时穆兄会的主要成员之一,白哈伊·胡力教授(《宣教员的训诫》 的作者)曾是他的老师。承担了对他和他的同学们的教育工作:每周两次分别是星期天和星期二两天与他们座谈,每个月还在宰比哈私塾就“精神境界”和“具有影响力的信仰”给他们讲习一次,同样还安排他们锻炼身体,强健体魄。
艾哈迈德·伊玛目教授(后来成了他妻妹的丈夫)曾经带领他们列队急行军10公里路程训练。他的的小学老师艾哈迈德·布斯对他也有过深刻影响,这位教师虽然只是柏斯尤尼镇上高达柏村的村民,但是从不放过任何一个行善的机会,既不为矫揉造作,也为沽名钓誉。
同样,他父亲,穆罕默德·阿萨勒对他也有着很深的影响。父亲是一个挚爱《古兰经》之人。艾哈迈德·阿萨勒回忆说,他的父亲每当诵读到真主说:“假若我把这部《古兰经》降示一座山,你必定看见那座山因畏惧真主而成为柔和的,崩溃的。”(放逐章:21)时,便会习惯性地把右手放在家里一个孩子的头上,放声大哭。一边还重复念诵“畏惧”一词,直到孩子们也深受感染后,他才算哭罢。
当艾哈迈德·阿萨勒升入高中后,他父亲便训练他演讲,让加入穆兄会的宣传队。因此,每周的主麻日,艾哈迈德·阿萨勒都会在团塔市周围的村庄作主麻演讲,并参加艾资哈尔学生及其他埃及各所大学毕业生出席的各个研讨会的筹备组织工作。
艾哈迈德·阿萨勒曾经出席艾大学生在在各省省府举办的,埃及所有艾大宗教学院代表参加的学生大会。在会上,学生代表们通过了他们的要求,并把这些要求上呈艾大和埃及政府负责人,其具体要求如下:
——重新考量教学大纲和教材。
——重视艾大学生的行为道德的培养。
——在艾大各个学院开始英语课。
——军事和普通高校开放招收艾大高中毕业生。
——开设女子宗教学院。
——重开艾资哈尔大学高等教育,招收研究生。
艾哈迈德·阿萨勒和他的同学们不仅筹备和组织各种会议,递交申请和建议,而且有时还呼吁学生罢课。在他们与员警之间发生的冲突及所受的伤害中,大多数都是为艾资哈尔。
就这样,时光荏苒,转眼到1948年,巴勒斯坦战争爆发,穆斯林兄弟会的很多人都自愿参加到对犹太复国主义的战斗中,而结果却导致了穆兄会被取缔,众多成员被抓捕。
为抗议政府取缔穆兄会,艾哈迈德·阿萨勒和他在艾资哈尔的校友们组织了罢课、游行示威等一系列活动。在游行示威中,他和他的同学遭到逮捕,他先被团塔第一员警分局移交到哈一卡斯特分局,后有被转到图尔看守所。当时,穆罕默德·安萨里是图尔看守所穆兄会被捕人员的负责人,与他一同关押在这个看守所的还有:优素福·格尔达威、阿卜杜·穆阿兹·阿卜杜·萨塔尔、赛义德·萨比格。
艾哈迈德·阿萨勒在图尔看守所关押了9个月,没能参加上毕业考试。当时任文化部部长的塔哈·侯赛因组织了仅仅针对被所有关押学生的特别考试,艾哈迈德·阿萨勒顺利通过考试,报名到艾大教法学院上学,而他的好友,优素福·格尔达威则报名到艾大宗教原理学院。
——走进大学
在大学阶段,艾哈迈德一如既往地参加穆兄会在各个领域的活动,无论是宣教部、学生部,还是伊斯兰对外联络部都与他有着紧密的联系。
1953年年底,艾哈迈德·阿萨勒与其他有觉悟并关心艾大事务的学生们参加组建了艾大派遣团组委会。这些觉悟青年中有:优素福·格尔达威、阿里·阿卜杜勒·哈里姆·马哈茂德、穆罕默德·玛塔拉威、穆罕默德·拉维、萨莱荷·艾布·伊斯马仪勒、穆罕默德·阿卜杜·阿齐兹·哈立德、穆罕默德·大马勒达西·穆拉德、穆罕默德·萨法塔威等等。遗憾的是,时间不长,这个组委会就因为穆兄会被5月政变人士第二次取缔而解散,艾哈迈德·阿萨勒也因此而再次被捕,锒铛入狱,直到1956年6月才获释。
出狱后,他赶到艾大位于达拉斯的教法学院完成学业。毕业后,埃及政府不让任何一个国家机关录用他,于是他只好在新开罗的一些私立学校授课。当时任宗教基金部部长的艾哈迈德·巴库里筛海知道他的情况后,说明他以及其他艾大毕业的同学到宗教基金部谋了份差事。
他先在《伊斯兰讲坛》杂志社工作,不久,他又转到艾大管理处的的穆罕默德·谢尔图特长老办公室工作。当时,他在办公室负责演讲和宣教部,而他的好友,优素福·格尔达威则负责文化研究的监管工作。
阿萨勒在演讲和宣教部工作后,曾经要求谢尔图特长老从中搭桥派遣他到国外工作,谢尔图特长老便把他推荐给时任卡塔尔伊斯兰学院院长的阿卜杜勒·图尔克筛海。
图尔克筛海很快就同意他的请求。1961年,阿萨勒前往杜哈,一学年后,他的好友,优素福·格尔达威也前往杜哈任教。就在第一个假期,他俩同返埃及时,一同被埃及情报部门逮捕,并关押在其总部位于古布的情报处达50天。在关押期间,阿萨勒阑尾炎发作,以拘押犯人的身份做了阑尾手术。出狱后,他俩同返杜哈,没能再次返回埃及。
1965年,为完成博士学位的学习,阿萨勒前往英格兰,并于1968年获得了伦敦剑桥大学的法里理学博士。随后直到1970年,他一直居留于伦敦,并利用在伦敦的这段时间,成立了现今已经拥有20多个分部的伊斯兰之家。
在伦敦,阿卜杜·阿齐兹·费单博士联系到阿萨勒博士,让他同他到沙乌地阿拉伯工作。阿萨勒博士同意了他的建议,并于1970年前往沙特,在利雅德大学的教育系讲授伊斯兰文化课程。
在那儿,阿萨勒博士碰见了很多他以前的穆斯林兄弟,其中包括,麦纳阿·高塔尼筛海、艾哈迈德·伊玛目。直到欧麦尔·提勒米萨尼长老邀请他重返埃及之前,阿萨勒博士一直在沙特任教。在接受邀请后,他辞去沙特的工作,返回到了开罗。
1981年9月事变后,埃及政府又曾试图逮捕阿萨勒,但是他的一个医生朋友帮助他再次逃到了沙特,并于1984年担任沙特伊玛目大学新闻与宣教学院的宣教系的系主任。
后来,阿萨勒并聘为巴基斯坦伊斯兰马巴德国际伊斯兰大学教授,担任该大学的副校长,随后担任该校校长一职。直到2003年,阿萨勒博士一直该校任职。之后,作为伊斯兰会议组织教科文下属的国际伊斯兰大学联盟的成员,担任了该校顾问,参与了全球伊斯兰慈善机构和世界穆斯林学者联盟的筹建工作。
——教育先于著述
在巴基斯坦的二十年间,阿萨勒博士把巴基斯坦的伊斯兰文化及其学科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境界。在他和其他艾资哈尔教授的共努力下,巴基斯坦国际伊大一变而为一个充满活力的学术殿堂,结出累累硕果,捍卫了伊斯兰国家学生的伊斯兰信仰和学说。
这些学生为学习伊斯兰知识而来自中亚、南亚、东南亚、俄罗斯、高加索地区、巴尔干半岛,以及非洲国家。此外还有中国穆斯林学生。中国的穆斯林饱受唯物主义哲学的冲击,面临能够直面这股思潮的伊斯兰文化人才缺失的难题。
阿萨勒博士开始推动巴基斯坦国际伊大的改革,推动大学教学大纲的修订,引进艾大的教授。他把时间、精力和思想都投入到国际伊大的教学改进中,使得国际伊大,无论在学科建设还是硬体设施的建设方面都取得飞速发展,并在不长时间内一跃而为国际大学。培养了大批与时俱进的合格学生领袖和学者,并以他们知识和敬畏引导穆斯林民众,在各个宣教领域发挥着显著的作用。
阿萨勒博士与全球各个地区的众多伊斯兰运动的杰出人士保持着交往。事实上,一个像他这样的人,不仅是时代的见证者,他同时还是时代历史的一部分,或者说有时他还是一些事件和立场的缔造者。
穆兄会前任总指导,提勒米萨尼就曾评价阿萨勒博士说:“他确是一个能够代表诚实的穆斯林人格;一个能够以其人格魅力的行为影响他人者;一个永葆乐观且深受《古兰》影响的人;他对伊斯兰有着深刻认识,意志坚定且具有全球眼光。”
艾哈迈德·阿萨勒几乎集学者、宣教员、教育家和思想家于一身。他是二十世纪伊斯兰运动史的一个缩影。走进他的心中点点滴滴,无论是地区的还是全球的,都使得他成为伊斯兰文学史、思想史和宣教史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以见证者的身份参与或缔造了上世纪末期政治、文化、思想和社会诸多历史事件。
或许,比起他作为一个作家来说,艾哈迈德·阿萨勒更多是一个教育家和宣教员。因为,他写的书就是那么可数的几部。或许他选择做一个教育家兼宣教员;做一个大学课程的制定者,因此他为穆斯林学生制定所有的课程。他培养了为大学制定教学计划、编写教材并分发给学生的专业精英。他的愿望就是构建一个深厚的基础,然后由下一代来奠定基石。
阿萨勒博士成功地阅读了伊斯兰文明视域内的涉及阿拉伯文化、波斯文化、土耳其文化、印度文化、中国文化的大量书籍。他的有一个思想工程就是:为在非伊斯兰国家的穆斯林后代铺垫一个学习伊斯兰的基础;为他们学习伊斯兰提供一个基本框架,简明扼要地为穆斯林后代开启伊斯兰研究之门。
为此,他首先着手的起点是:推荐那些曾经与他在麦加、麦迪那、利雅德、伊斯兰马巴德共事过的艾资哈尔的学者和教授们,借他们之手为来自中国、俄罗斯、日本的穆斯林学子学习伊斯兰铺平道路。
当时这些穆斯林学子对伊斯兰知识不甚了了,需要在各个领域都给他们先行注入一定的养分。如果缺失关于伊斯兰文化最低养分的话,那么,就很难为他们架构起让他们回国后具备宣教资质,能够宣传自己所学伊斯兰正道的知识体系;同样,也就不能让他们完成知识结构由广博到深入,有基础至专业的转变。
为此,阿萨勒博士全副精力都投入到教学大纲和教材的制定工作,期盼着先从知识的深度入手,然后再从广度拓宽。
如今,这位伊斯兰教育和宣教战线上骑士已经于2010年7月10日离开我们,绝尘而去,享年82岁。祈愿真主加倍慈悯他,以他为穆斯林所做的一切而给他最好的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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