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者按语:本文的作者是卡玛勒·哈米德博士,生于1963年,是位留英哲学博士,毕业后在各个阿拉伯国家和国外从事伊斯兰宣教工作近20年,曾担任伊斯兰线上网站宣教顾问。擅长以英文和阿语著书立说,对伊斯兰觉醒运动曾发表过许多独到的见解。该文是他探究和解读中东北非的伊斯兰人士在议会选举中得以胜出的分析文章,对于纷繁复杂的中东乱局来说,这篇文章可谓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正如阿拉伯民众革命犹如火山突然喷发一般,觉醒后的伊斯兰人士在议会选举中也如黑马般骤现于世人的眼中。只要阿拉伯国家的选举是自由和公正的,那伊斯兰人士必定在选举中高票胜出。
伊斯兰人士在选举中获胜的浪潮不仅席卷了阿拉伯之春洗礼的国家,而且还直指那些未完全受阿拉伯之春冲击的国家,如摩洛哥就是最好的例证。
在突尼斯,以伊斯兰“复兴党”为代表的伊斯兰人士最先获胜,获得41%的选票。随后是摩洛哥,伊斯兰“正义与发展”党赢得27%的选票,而埃及的两个伊斯兰政党——隶属穆兄会的“自由与公正”党和隶属赛莱菲思潮的“光明”党——则构成当下埃及伊斯兰人士胜出的蓝图。这两个伊斯兰党在前两轮的议会选举中已经赢得73%的选票,而在第三轮也是最后一轮的选举中,这两家伊斯兰政党也将是最大赢家。
对此,许多人会问: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伊斯兰人士取得如此辉煌的胜利,它将会对整个中东北非地区的未来有着怎样的影响?对于这些疑问,我将通过下文给予回答。
伊斯兰人士在选举中胜出的原因有如下几条:
1- 在我看来,伊斯兰人士胜出的第一个原因是:现阶段是伊斯兰人士登上历史舞台的历史阶段。自上世界八十年代开始,阿拉伯地区在形形色色的左派政治思潮均以失败告终后,一场轰轰烈烈的回归伊斯兰的浪潮便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对此,我不同意把此次伊斯兰人士的获胜,解读为阿拉伯社会在天性固守其宗教信仰的说法,证据就是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左翼政治思潮曾经席卷和覆盖了整个阿拉伯地区。当时的阿拉伯社会也正如阿拉伯领袖宣称的那样,即便是彻底融入到当时的这些左翼思潮中,也仍然是一个固守宗教信仰的社会。因此,我的观点是:伊斯兰人士的获胜,其实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席卷整个阿拉伯社会的伊斯兰回归浪潮的逻辑延伸。
2- 基于上述原因,伊斯兰人士获胜的第二个原因是:在这一地区,只有伊斯兰人士未曾获得过执政的机会。在阿拉伯地区,各种思潮和各种政党,无论其激进还是保守,都曾经登上过历史的舞台。而唯独伊斯兰人士从未获此殊荣。在上世纪,伊斯兰人士唯一有过的一次执政机会便是1991年,阿尔及利亚立法选举中,“伊斯兰拯救阵线”在选举中胜出,但是此次胜选的喜悦还未及相互祝贺,便被手握实权的军方宣布选举结果作废,解散了“伊斯兰拯救阵线”,抓捕该党领导成员。
不让伊斯兰人士有管理国家的机会,曾经是当时的阿拉伯街头在获得自由和公正的投票机会后,自我选择的结果。
3- 伊斯兰人士获胜的第三个原因同样可以归咎于阿拉伯各国政府本身。这些政府对伊斯兰运动可谓是用尽了所有镇压、抓捕、禁止和限制的手段。这些做法反而赋予伊斯兰运动在选民中的信誉,阿拉伯选民一旦有机会表达他们对伊斯兰运动的这种信任时,他们就会真切地表现出来。
不过有一处值得指出的不同点是:摩洛哥和埃及的伊斯兰人士都曾经遭受当政者有限度的排斥。即有时取缔他们,有时又允许他们的存在。因此,这两个国家的伊斯兰人士在政治舞台上保持着明显的存在。至于突尼斯的伊斯兰“复兴党”则完全被政府排斥在突尼斯政治生活之外。
而同伊斯兰人士处于同一时代的世俗主义者和自由主义者,他们中大多数人从未受到过类似伊斯兰人士所遭遇的政府限制和禁令。这一点赋予了伊斯兰人士在阿拉伯街头的可信赖度,并在选举中得以彰显,可以说,专制的阿拉伯各国政府在伊斯兰人士的获胜中发挥了基本而有效的作用。
4- 选举天平倾向于伊斯兰人士的另外一个原因是:伊斯兰人士在阿拉伯社会中的强势存在。我们注意到,在埃及、突尼斯和摩洛哥这三个国家中,伊斯兰人士在社会中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存在。尽管突尼斯算是一个例外,虽然伊斯兰“复兴党”在本·阿里时代被彻底排除在突尼斯社会之外,但是这个政党在本·阿里执政前很长一段时间存在于突尼斯社会中,只不过在建党初期被称为“伊斯兰团”,随后更名为“伊斯兰运动”,最后才命名为伊斯兰“复兴运动”
而在摩洛哥的伊斯兰“正义与发展”党则倾向于维护人民的权利,支持所有维权者,反对政府腐败和裙带关系。出于这方面的考虑,摩洛哥的伊斯兰“正义与发展”党更像一个政党,而非宗旨在于服务民众的群众运动。
而埃及的伊斯兰人士,他们在社会上的存在明显不同于同突尼斯和摩洛哥的伊斯兰人士。因为他们——其中基本上是穆斯林兄弟会——是一个群众运动,即便高层领导的实体被政府取缔,但是其组织仍然以个体和小团体的形式存在与埃及社会中。
事实上,埃及伊斯兰人士长年坚持在遍布城乡各地的慈善机构、医疗诊所、教学机构,体育活动场所向埃及民众提供各种服务,并向穷困人士、孤寡人员提供物质救济。同时,他们还在全国各地的清真寺和学校中组织大规模的宣教活动,并由此而获得民众对他们的广泛支持,让他们在埃及社会得以生存。
伊斯兰人士在社会中如此强势的存在,让他们获得了强劲的支持和力量,无论有没有选举,他们都将是社会的有生力量。而那些非伊斯兰政党,选民们只有在选举期间才会看到他们。这同伊斯兰政党的社会上的存在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5- 伊斯兰人士给人的印象让民众在选举中选择他们也发挥了不小的作用。伊斯兰人士遵守伊斯兰教义教法,注重规避所有违背教律规定之事。这些都赋予了伊斯兰人士在普通的阿拉伯公民心中的信任感,认为伊斯兰人士敬畏真主,不会以任何形式陷入腐败的泥潭。
而那些世俗主义的政党和信奉自由主义思潮者,他们在人民脑海中所留下的的印象则是堕落颓废、道德败坏,即便这个印象不一定是事实。所有这些都赋予了伊斯兰人士在选举中优先胜出。
6- 伊斯兰人士对选举活动的精心筹备和经验也让他们在选举先胜一筹。但是埃及的赛莱菲人士除外,因为选举前,他们缺乏在政治领域的经验。同时,在竞选中,伊斯兰人士良好的组织和管理也让他们得偿所愿。例如,埃及的“自由与正义”党,或者说穆斯林兄弟会在过去它所参与的每一次的选举中,都成为执政的民主国民党的主要竞争力量。在2005年举行的基本上不受限制的选举中,穆兄会更是获得了议会88个席位,而历史悠久的最大的野党——华夫脱党——则仅仅获得6个席位。
在摩洛哥,伊斯兰“正义与发展”党从1997年赢得议会的8个席位开始,逐渐在2002年议会选举中获得42席,2007年的选举中获得47个席位后成为议会第二党。而突尼斯的伊斯兰“复兴”党则在1989年被彻底排斥出突尼斯政坛前获得过13%的选票。
7- 世俗主义者和自由主义者也为伊斯兰人士的胜出发挥了不小的作用。这一点在埃及议会选举中最为明显。甚至在世俗主义者和自由主义者看来,正是他们导致了赛莱菲人士在这次选举中取得出人意料胜利。关于这一点,我将在下文中再做评论。
世俗主义和自由主义阵营的衰弱和组织不当,以及缺乏群众基础和普通民众的支持都为伊斯兰人士在选举中的领先态势大开绿灯。不仅如此,在回答这些世俗主义者和自由主义者失败的原因时,所有的迹象都表明:他们注定在选举中将以失败告终。因为他们只在选举前数月才开始和选民见面,而伊斯兰人士早在数年前便和选民们打成一片。这也正是赛莱菲人士在选举中之所以会高票胜出,而他们却以失败告终的原因。他们的竞选承诺不过是在玩弄政治的手腕和选举的伎俩。
世俗主义者和自由主义者还为他们的失败辩解说:伊斯兰人士使用宗教口号误导众多贫困而又无知的选民,对此,我的回答是:他们失败的原因正是他们在面对大众时的政治行为,有很多证据表明,他们的最终失败的原因是:在他们眼中的大多数选民都是些可以轻易欺骗的傻瓜。
而赛莱菲人士在埃及议会选举中出人意料的胜出,其原因则可以归咎于他们在埃及街头的存在。不错,他们的存在不像穆兄会那样有规模,但是他们在埃及的一些地区却占据着强劲的存在态势。同样,赛莱菲人士在除了召集他们的亲朋好友参加选举外,他们打出的维护埃及伊斯兰属性的口号也凝聚了大批的选民。因此,世俗主义者和自由主义者在阿拉伯选举中,把担当领导的旗帜交付给了伊斯兰人士。
在我看来,伊斯兰人士在选举中的胜出其实是一场对阿拉伯人民的民主考验。很遗憾,当非伊斯兰倾向的文化精英们,拒绝承认选举结果,不敢勇于承认自身失败之时,他们早已在民主的考验中宣告失败。
同样,伊斯兰人士在选举中的胜出,对于他们自身来说也是一场民主的检验。当他们面对真正的民主选举,真正行使权力之际,他们将面对一场非常严峻的考验。一定要给予他们行使权力的机会,让他们为解决人民的难题中而施展自身所有的潜能。假若伊斯兰人士成功解决民生问题,坚持民主,施政公正的话,那伊斯兰人士便真是如尝所愿了。
假若他们失败的话,那人民将不再信任他们,并在下一次选举中毫不留情地让他们落选。这就是民主,这就是政权的更迭轮替。
对于那些在选举中胜出的非伊斯兰人士而言,他们应当学会做一名明智的反对派——尽管持有不同意见——但是以建设为己任,而非破坏。
伊斯兰人士在突尼斯、摩洛哥和埃及的获胜原因本身也将是导致科威特、约旦、巴勒斯坦、叶门和其他阿拉伯国家的伊斯兰人士,在自由和公正的选举中获胜的原因之一。因为这些国家都有着相近的政治结构和意识形态。成功者不会失败,失败者不会成功。这便是真主常道。
谁知道呢?或许我们将看到获胜的伊斯兰人士之间将精诚合作,以实现共同的利益;或许……。但是伊斯兰人士获胜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所以,伊斯兰人士啊!你们肩负重担,你们的人民期待着你们、注视着你们的一举一动,从今后你们不再有任何推脱的藉口。
(侯赛因译自伊斯兰线上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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