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卫报》报导,近日,瑞典人吉尔多因参与叙利亚境内恐怖活动在英国被起诉。但随着案情深入,法官发现,吉尔多加入的组织竟然同时得到英国情报机构的支持。于是,审判搁浅。因为把吉尔多定罪而不追究英国政府,这未免荒唐。
同样荒唐的是,在2011年利比亚内战时,美国明知反卡扎菲主力是极端组织“伊斯兰战斗团”,却与这批人并肩作战,最后连美国大使也被先前的“战友”烧死。眼下,“伊斯兰国”(IS)在美国为首的联军空袭下逆势挺进伊拉克。这似乎更加荒唐,由世界头号强国联手地区头号富国组成的多国军事联盟,居然对一个因叙利亚战乱而勃兴的恐怖组织无可奈何。而近日解密的一份美国国防情报局报告道出了其中原委。这份报告起草于2012年8月,提及三个要点:第一,西方、海湾国家、土耳其支持叙利亚武装反对派夺取叙利亚东部地区;第二,构成叙利亚武装反对派主力的是极端组织和恐怖组织;第三,叙利亚东部将出现一片由极端组织控制的“萨拉菲”领地,“此举可以孤立叙利亚政权,而这正是支援反对派的那些国家所希望看到的。该政权统治下的叙利亚被视为由伊朗、伊拉克推行什叶派扩张主义的战略纵深”。
叙利亚局势发展正如报告所料:东部大片地区如今在头号极端组织“伊斯兰国”控制之下。以叙东地区为基地,“伊斯兰国”一年来不断向伊拉克发起攻击,并向叙利亚其他地区推进,所谓“什叶派战略纵深”就此撕裂。
美国本该为此感到庆幸。但此后“伊斯兰国”虐杀西方人质事件接连发生,逼得美国拉上盟友摆开了“空袭战”架势。《卫报》专栏作家、副主编米兰就此写道,“西方国家是在徒费精力,这一恐怖团伙不可能被击败,因为对它实施打击的正是把它孵化出炉的那些国家。”
美国“孵化”伊斯兰极端势力并不始于今日。早在上世纪50年代,美国就暗中支援逊尼派激进组织穆兄会,以推翻埃及民族主义领导人纳赛尔。在此期间,美国还暗中支援什叶派激进组织“伊斯兰献身者”,以推翻伊朗民族主义领导人摩萨台。上世纪60年代,美国与沙特缔结跨国“政教联盟”,利用沙特国教瓦哈比主义帮助美国在中东阻遏民族主义和社会主义。
而美国利用伊斯兰极端势力的最大目标是冷战对手苏联。上世纪70年代末,与苏联接壤的阿富汗产生了苏式社会主义政权,引起该国伊斯兰势力不满。1979年夏,时任美国国家安全事务助理的布热津斯基向卡特总统献策:应向活跃在阿富汗的伊斯兰“圣斗士”提供军事援助,卡特采纳了这一计策。六个月之后,因担心自己南翼被如虎添翼的伊斯兰势力渗透,苏联发动了阿富汗战争,战争以苏联惨败告终。
布热津斯基1998年接受采访时声称,美国支持伊斯兰武装分子“成功地把苏联引入阿富汗圈套,使他们陷入了一场冲突,国家士气因此低落,苏维埃帝国最终因此解体”。当被问到是否因自己的计策使阿富汗陷入动乱而后悔时,他振振有词:“对世界历史来说,哪一样最重要?塔利班,还是苏维埃帝国崩溃?几个怒气冲冲的穆斯林,还是中欧解放以及冷战终结?”
很难想像“9·11”事件发生后布热津斯基如何扪心自问。不难想像的是,当美国决策者制定叙利亚计划时,他们的出发点与布热津斯基当年一样,即把伊斯兰极端势力当作实现美国战略目标的工具。今天,美国的战略目标是“亚太再平衡”,为此美国需要抽身中东。而美国一旦抽身,以沙特为首的地区盟国则难以抗衡伊朗。因此,对美国来说,在叙利亚东部建立一个极端势力“特区”便是一个最佳选择:极端组织从这里可以东袭伊拉克,西击叙利亚,使这里成为让伊朗头疼、让沙特等国安心的“逊尼派缓冲区”。如此实现“中东再平衡”后,美国便可无所牵绊地去“平衡”亚太了。
把“伊斯兰国”作为“中东再平衡”的工具,这是美国的如意算盘。有鉴于此,不要指望美国自毁工具。 (作者系上海外国语大学中东研究所智库理事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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