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城”拉斯维加斯枪击案至少59死逾500伤,是九一一后美国本土夺命最多的暴力袭击。种种迹象显示,行凶白人枪手早有预谋,绝非突然失常发狂。根据内华达州法例,今次大屠杀明显符合恐怖主义定义,惟当地警方仅形容行凶者是“独狼”,总统特朗普也仅称事件为“可怕的枪击”,避谈“本土恐怖主义”。在美国,恐怖主义仿佛成为预留给穆斯林的“专有标签”,反观白人极端分子即使滥杀无辜,也鲜被视为恐怖活动。今次赌城屠杀,再次折射了美国主流社会长期以来的偏见,以及当局对枪械泛滥的“鸵鸟”态度。
极端白人滥杀无辜
警方避提恐怖主义
赌城屠杀发生后,中东极端组织ISIS扬言64岁凶手帕多克是旗下战士,近月改信伊斯兰教,惟缺乏实质凭据,估计纯属政治“抽水”,美国联邦调查局亦认为,帕多克与国际恐怖组织无关,然而这并不代表他是一时失常失控,才在酒店32楼房间,向数百米外的露天音乐会乱枪扫射。警方在帕多克入住的房间发现23支枪,足证他处心积虑制造大量伤亡。
帕多克是已退休的富裕白人,拥有不少物业和私人飞机,与极端分子传统形象大相径庭,行凶动机仍然有待调查,不过根据当地法例,今次屠杀绝对有理由列作“恐怖活动”处理。内华达州法律对恐怖主义的定义,是企图使用“暴力、强迫和颠覆手段”,杀伤大批群众,又或对建筑物和运输通讯系统等造成严重破坏;政治动机为何、疑凶是否隶属某些组织,并非判断标准。赌城警方仅仅形容帕多克为“独狼攻击者”(lone wolf attacker),是情绪不稳定的枪手,不提恐怖主义,明显是刻意为之的选择。
国际社会对恐怖主义没有清晰定义,有人认为必须有政治动机,亦有人认为凡是暴力滥杀蓄意制造公众恐慌,即属恐怖主义。当今恐怖主义大致可分为两类,一是国际恐怖主义,涉及跨国恐怖组织;二是本土恐怖主义,行凶者多属土生土长,基于不同原因犯案。然而无论在美国还是欧洲,主流舆论鲜有将极端白人滥杀无辜视作恐怖活动,例如两年前美国白人至上主义青年鲁夫袭击黑人教堂,杀死9名黑人,扬言发动“种族主义战争”,最终司法部并未以恐袭罪名起诉。
在美国,袭击者若是白人,即使跟极右种族主义有关,主流传媒通常只会称呼为“枪手”、“独狼”,不会大字标题提及其族裔背景,追查方向往往是行凶者有否精神失常;可是如果袭击者并非白人,哪怕只有一丁点与中东移民或伊斯兰有关,往往一开始便被标签为“恐怖主义”、“恐怖分子”。例如去年奥兰多市同性恋夜店枪击案导致49死50伤,枪手马丁因为有阿富汗血统兼信奉伊斯兰教,特朗普和一些媒体迅即定性事件为极端伊斯兰恐怖袭击,尽管后来调查发现,事件或与马丁仇恨性小众有关。
族群歧视的一个特点,就是“自己人”干了丑事坏事,仅会视之为“个别孤例”,“眼中钉”群体若出了害群之马,就被当成是族群“通病”,甚或是“文化低劣有问题”,将整个族群“非人化”和“罪犯化”。美国主流社会对白人极端主义暴力有低估倾向,一些舆论随便将“恐怖主义”标签扣在穆斯林身上,惟看待针对穆斯林的暴力,态度却不一样,例如早前明尼苏达州一座清真寺发生爆炸,当局和绝大多数媒体都只视之为“爆炸案”而非“恐怖主义活动”。
强调失常独狼所为
淡化枪械泛滥问题
近期每逢发生大型袭击,只要有些许线索显示与穆斯林有关,特朗普都会抢闸称呼为“恐怖袭击”,并以之作为禁止穆斯林入境的“理据”;相比之下,特朗普仅称呼今次事件为“可怕的枪击”,是“邪恶行为”,嘴巴相当审慎。如何定性赌城屠杀,不仅反映美国主流社会的偏见和双重标准,对政策讨论亦有实际影响。强调屠杀是精神失常“独狼”所为、避提恐怖主义,意味事故纯属不幸,暴力随“疯子”而来,随“疯子”而去,事情告一段落,既然只是个别事件,自然没有必要像应付国际恐怖主义一样,需要政策应对,实际效果就是淡化枪械泛滥问题。
美国每年反恐花上逾万亿美元,惟有研究显示,国际恐怖主义在美国造成的伤亡,不仅远低于一般枪械罪案,甚至连本土恐怖主义也不如。美国估计有多达3亿支枪,平均每年有逾万人死于枪械暴力,内华达州枪管法例更是全国最宽松,枪主毋须领牌,也没有拥枪数目限制。尽管民间要求加强枪管之声甚多,惟全美步枪协会一直声称“拥枪权”受宪法第二修正案保障,美国共和党国会甚至还在讨论放宽枪管,包括容许国民更易购买灭声器。今次赌城屠杀,突显美国枪械泛滥为祸之深,采取鸵鸟政策,回避枪管,只会令问题变本加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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