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1之后,伊斯兰世界以及西方世界有一种呼声,认为穆斯林的话语方式必须改变,特别是针对他者的方式、对他者的观点和态度。
这种呼声,既有合理的一面,也有貌似合理、但别有用心的一面。
穆斯林中,确实有一些个人或团体,奉行苛刻、激进甚至极端的方式方法,尤其是针对不同宗教、不同派别、不同观点的人。在全球化成为必然趋势的今天,这种极端方式既不符合伊斯兰本身的精神,不符合人类的天性,也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目标背道而驰。
穆斯林应该根据形势的发展、新生事物的不断涌现,在原则性不变的前提下不断反省、审视自己的思想、态度和演绎,就像我们的先辈学者们所说“法塔瓦(判例)应当根据实际需要而调整和变化”。
这种反省,有可能是改变话语内容,有可能是改变话语方式,有可能是调整行为层次、行为次序,等等。
呼吁这一“反省”、“改变”的人中,无疑有许多忠诚的穆斯林,他们恪守自己的信仰,坚信自己的宗教,认为自己的思想和观点符合伊斯兰,符合经训。这些人遍布伊斯兰世界,遍布欧美。
那么,为什么说这一“改变”的呼声,有别有用心的一面呢?
因为呼吁“改变”的,除了那些真心为穆斯林的前途考量、真心希望改变一些人极端方式的人之外,还有乘机主导“反恐”、意在改变伊斯兰原有性质的美国、以色列及其盟友。
还有阿拉伯世界亲美的世俗主义者,他们搭乘“反恐”便车,借“反恐”“反省”和“改变”之名曲解伊斯兰,要求穆斯林根据美国的旨意从伊斯兰中删除一部分内容,更改一部分内容,从而炮制一个新的“伊斯兰”——一个没有活力、没有劝善戒恶、没有民主自由、任人宰割的“伊斯兰”,一个没有文明、没有开拓和进取,只有神话故事、坟墓崇拜、苦行主义的“伊斯兰”。
因为这样一来,他们的暴虐无人问津,他们的不公无人质疑。
阿联酋、巴林与以色列实现所谓关系正常化,沙特、埃及等国与以色列打得火热,却千方百计遏制伊朗、土耳其的影响,扼杀被占领土上的抵抗力量——哈马斯,是前述“改变”计划的延伸。
一些著名学者、伊玛目指出,穆斯林世界面临两种思潮的威胁:
其一,极端主义、僵化主义思潮,他们人为地限制真主所拓宽的内容,人为地在真主给予容易的方面制造困难,他们与全世界为敌,与全人类宣战,不容许有不同意见者,不管是穆斯林还是非穆斯林。这些人的行为,既给伊斯兰抹黑,也给美国等外部势力干预伊斯兰世界提供藉口。
其二,极端的西化、世俗思潮,他们跟随自己的私欲,认私欲为主宰,不尊重穆斯林的文化根基——古兰经、圣训、历代权威伊玛目和学者,心甘情愿追随西方的主子,膜拜西方的一切,唯独没有学到西方文化的精华——科学和民主。这些人,是美国长期干预伊斯兰世界的排头兵。
穆斯林学者、伊玛目们认为,反省、改变我们的话语方式,审时度势,与时俱进,并不是9·11以及之后的一系列事件的影响所致,与美国、以色列以及他们在伊斯兰世界代理人的要求和压力无关,而是伊斯兰文化中根深蒂固、源远流长的内容。
先知(愿主福安之)从麦加迁徙麦迪那时采取的声东击西等策略;在三大战役采取的各个击破、离间计等战术;古兰经麦加章与麦迪那章之间的区别;艾布·伯克尔首次(愿主喜之)收集古兰经;欧麦尔(愿主喜之)首次停止荒年执行刑律、首次停止分发土地;后来的伊玛目、学者认定“判例随时间、地点、人物、形势的变化而变化”,等等,是不断调整、不断改变的历史证据。
光辉灿烂、独步中古的伊斯兰文明和伊斯兰科学,是坚持原则又融会贯通、机动灵活的伊斯兰精神的突出说明。
然而问题在于,美国及其盟友要求穆斯林反省、改变话语方式,与西方“和谐共存”,但却没有要求他们反省、改变自己的话语方式,改变他们对中东各国人民的态度,而不是一味打压穆斯林,偏袒以色列,支持以色列不断侵吞巴勒斯坦领土、对巴勒斯坦人民实施赶尽杀绝的政策。
不错,穆斯林必须改变自己的话语方式,事实上也在付诸行动。但是,美国、以色列及其盟友,是否也应该改变他们的话语方式,不要动辄与穆斯林和他们的文化为敌,不要动辄把表达自己正当诉求的穆斯林与极端主义、甚至恐怖主义挂钩?不要认为以色列永远正确、哪怕是屠杀妇女儿童,巴勒斯坦永远错误、哪怕是正当自卫?
与此同时,阿拉伯世界的一些投机者、懦弱者,是否在以色列停止对巴勒斯坦领土的侵占、停止对巴勒斯坦人民的屠戮之前,不要忙于签订那些丧权辱国的协议?
唯其如此,才有公平,才有正义。否则,这些神圣的词汇,只能是自欺欺人,画饼充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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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خطابنا الإسلامي في عصر العولمة للشيخ الدكتور يوسف القرضاوي
【文章转自微信公众号“瀚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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