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国际新月杂志》编辑部按语:在本刊上月一期(2007年3月号)刊登了马来西亚前总理马哈蒂尔博士对未来世界反战运动的论述。 最近,我们又收到他的来信,这里我们把原信的全文忠实地向读者报告。 (参看原文的网站:www.muslimedia.com/my-mahaletter.htm ---- 译者)
亲爱的朋友们:
感谢你们来信,对我坦诚的言论给予了赞扬。 我在上篇文章中,对“西方人”的表现和他们对待欧洲贫弱少数民族,特别是对穆斯林少数民族,的歧视讲了一些真实话。
我知道,你们同欧洲多数新闻媒体一样,对我怀有尊敬的感情,但是又无法抗拒欧洲官方对我的形像各种描绘,例如说我在执政期间是一个独裁者,我把反对派送进监狱。 在你们发表的评论中,没有对我的政治品行提出质问,但是你们很技巧地引用了格威因'达尔对BBC记者讲的一段话。 他说:“没有人从这里(政坛)走下去,会双手干净。 假如你们等候下一位,执政而保持清白的人,那么,你们就永远等候吧。 不会出清b这样的人。”
当时我批评过美国和其他政府虐待战俘的错误,他们反过来说我是一个独裁者,亏待反对派,因此没有资格批评他们。 前欧洲殖民地国家,至今摆脱不了对欧洲新闻的依赖和欧洲人的思维方式,这个倾向是文化虚弱的表现。
他们有什么证据说我实行专制和独裁,把反对我的人都关进监狱? 我是民选的官员,我们每次选举都对国际公开,连最挑剔的西方记者都承认,我们的选举制度合法、公平和民主。 我从来没有在任何一次选举中获得过全票,反对派的票数同我非常接近,甚至有两次我落选。 我们马来西亚的选举,比起我们的邻国新加坡可能要开明得多,在那里,反对派遭到各种干扰,无法进行正常操作。 如果出现一名反对派获胜者,接踵而来的麻烦是这个人的刑事犯罪,例如贪污公款。 即使被选中,也因这些刑事罪名被取消进入国会的权利。 新加坡的反对派是有的,那些都是执政党从在野党中挑选出来的温和份子。
新加坡建国以来的第一任总理成为政府中的终身执政者,即使他的儿子当选总理了,他还是保持在政府中的决策地位。 新加坡的总理在西方人眼中不算作是独裁者,只是他的某些反对派被关押在监狱中长达二十五年。
我到期主动引退,世界上没有一个独裁者这样的先例。 我彻底离开了执政权力机构,我的继承人有权通知我,不许我对本党同志发表演讲,怕我的思想对他们有影响。 我支持我的继承者当选,尽管他现在把我当成贱民,我也不在意。
外电报道我曾在执政期间,关押了我的反对派。 这不是实事。 我只记得,我在位期间曾经大赦,释放了政治犯二十一人。 在我执政期间,确实抓了一些人,但比起我的前任要少得多。 这些被抓的人,不是因为政见,而是刑事犯罪,如贩毒走私和暴力。 一切都有档案记录,如果你们有兴趣调查的话。
我的副手被关进了监狱,不是我的指示,而他经过了九个月的审判,有九位法官负责审理。 他们根据他犯罪的实事判刑,我的责任只是宣布撤销他的职务,根据宣判的结论。 有人发现他一只眼发青,证明在监狱中受到了酷刑。 这不对,是执行警察对他粗暴行为造成的,这些警察受到了惩罚,关禁闭两个月。 任何一个国家,警察过份的动作都是常有的事,不可能都是上级的指示。
说我腐败,真是冤枉。 有什么证据? 我从政二十九年,先是部长,然后副总理,后来成为政府总理,当然我不会是一个穷汉。 政府发给我适中的薪金,而且保证我的工作条件和供给。 我除了本人和家人的衣食,花费很小。 我们的生活从不奢侈,因此有点积蓄。
在我担任总理之前,我的一个儿子获得了大学奖学金,同我没有关系。 其他子女的教育经费,都是我个人负担。 现在,五个子女都结婚成家了,都是自力更生,对我没有依靠,他们都有能力养活自己。
我只有自己居住的私人住宅,是我一生积累的家产,不用付房租。 此外没有任何官邸、别墅或行宫。 我过着一个退休人员的普通生活,依靠养老金。 在我执政期间,所收的各种贵重礼品一律交公,这批礼物价值数百万美元,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些是私人财产。 这些东西都陈列在政府大楼的展室中,人人都可以去参观。 在我离任时,有人提议赠送给我一块土地,供我养老,被我拒绝了。 我自己花钱,通过物业中介购买了一块土地,有五英亩,现在我在那里种植果木。
我的子女们在我任职期间,从来不享受任何特权,反而受到比别人孩子们更多的歧视。 当时,我不许可他们参政,听说他们参加选举,我就坚持要他们退出。 现在,我对他们不限制了,但我看本党对他们也没有兴趣。
我这个人,在总理位置上的时候,西方的政府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所以,他们的媒体对我造谣和诽谤,是很正常的了,说我独裁、腐败、迫害对手。 至今,我在西方的媒体中,背负着过去的劣迹骂名,如“独裁者”、“腐败份子”和“压迫者”。 例如在BBC的报道中,他们专门挑选我批评别人欺压百姓的指责,编造我犯有同类的错误,这样,就可以减弱我说话的威力和效果,等于保护了那些被我批评的西方领导人。
我对西方政府和媒体的批评是无法辩驳的,都是实事。 例如,我们同中国人、印度人和阿拉伯人之间的贸易往来有千百年的历史,他们从来没有侵略过我们。 葡萄牙人在1509年来到马六甲地区,两年后,他们就把这个地区沦陷为他们的殖民地,嗣后又引来了荷兰和英国殖民主义。
亚洲人对外贸易,只是互通有无做公平交易,而西方的商人都带着军队,先要求建立炮台和碉堡在那里驻军,然后强迫人家签定条约,在他们的炮口下做买卖,用军事征服保护他们的资源供应。 欧洲人在美洲和澳大利亚,有过不光彩的历史。 他们对那里的原住民血腥屠杀,实行种族灭绝政策,然后占有土地,建立他们的白人定居点,就是今天我们看到的美洲和澳洲白人国家。
西方人发动两次世界大战,杀害了七千万平民,破坏的财产不计其数,高达亿兆美元的价值。 他们被迫放弃了世界各地的殖民地,但是凭借现代化武器,对各国发号施令,强制接受他们西方式的“民主”,对不听话或不顺从的国家,宣布为“邪恶轴心”或“流氓国家”,阴谋设计颠覆和政变。 他们垄断核技术,肆意发展和制造新式武器,维护西方国家的霸权地位,每年杀害无数平民,包括老弱病残。 他们找借口任意发动战争,随意入侵任何国家,在战争中没有人性,不讲人权,恣意对百姓虐待、对战俘酷刑。
我说过的这些话,他们能否定吗? 这是事实,历史的事实,铁证如山,不容批駮。 当然,亚洲人也有野蛮的民族,也有野蛮的行为,但是比之西方国家,亚洲人温和得多了,比他们有人性。
我有许多欧洲人朋友,他们不喜欢我说这些话,会伤害他们的感情。 但是,我说的这些,比他们对非欧洲人的嘲笑怒骂要客气得多。 我们不怕他们的批评,也不怕他们的嘲笑,只要说得对,我们表示欢迎,但是,他们惯常于说谎,造谣,诽谤,一点也不实事求是,而我们说了点真话,他们就会不高兴。
亚洲人和非洲人,没有说过自己多么完美无缺,也没有自封为救世主,强制别人接受自己的思想和制度,因此,我不想去指责他们。 欧洲人就不一样,他们是那样的高高在上,那样的盛气凌人,令人高攀不上,实际上他们是最没有道德的人群。
我不过是说了一些真话,就引起他们对我的仇恨,设法贬低我,诬陷我,给我戴帽子。 胡说八道是很容易的事,可以信口开河,但是他们没有证据,没有真凭实据的调查和资料。 只是道听途说,从不负责任的媒体宣传中找到一点谎言大做文章。 欧洲人对我的诋毁,起到了一些作用,所以我的许多亚洲朋友也认为他们说得有理,我不是那么干净,不是那么廉洁。
我问心无愧,良心是干净的,因此我发动反战运动,这是我许多年前的宿愿。 在第一次太平洋战争期间,我看到可怜的英国士兵遭到日本兵的虐待。 一个走散的英国兵,被日本兵抓到后,我亲眼看到在河边遭到从背后用刺刀杀害的惨状。 从那以后,我脑海里总也挥不去那个英国士兵被刺刀杀害的阴影,我还记得他乞求活命的眼神。 我想,他远离家乡八千公里,举目无亲,呼天不应,叫地不灵,被杀死后,日本人一脚把他踢到了河里。 那就是战争!
战争就是那样的残酷无情。 在我读书的时候,我就知道,真正的战争绝不像英国历史教科书里说得那么荣耀和神圣。 战争就是杀人。 现代的战争更加残酷,是全方位的武器作业,没有幸存者,那些与战争毫无干系的人,其中的老弱病残,也都难以幸免于难。 现代的战争,是地毯式轰炸,所有的生灵一律杀光,或者核武器爆炸,一个地方全部变成焦土。 现代的政府,都在训练高杀伤力的杀手,可以立即使数百万人当场毙命,人人都生活在不可预测的恐怖中。
我们还是人吗? 我们有没有文明? 我们比起原始的人类,是进步了,还是倒退了? 我所知的正确答案是,我们更加野蛮,只会用屠杀解决争端,把杀人冠军定为英雄,欢呼他的胜利。 战败者是罪犯,受到审判,被绞刑处死。
以上就是我发起反战争的动机和思想来源。 我们必须制止战争,撤销用战争解决国家和民族之间争端的途径。
我不管人们怎么说我,我只希望把反战运动在全世界开展起来,把发动战争定为罪行。 我不同意对我的造谣和诽谤,因为那是当地战争贩子们的阴谋,他们想堵住我的嘴,可以让他们在没有人性的战争中为所欲为,为了夺得世界霸权,不惜杀人如麻血流成河、破坏人类文明。
此致敬礼
马哈蒂尔'本'穆罕默德
(阿里译自A Letter from Dr Mahathir Mohamad;www.muslimedia.com/my-mahaletter.htm,伊光编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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