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矶时报》采访伊斯兰学者拉玛丹

       塔里格.拉玛丹教授是出现在西方社会的世界伊斯兰运动奇人。  他曾被西方看作是一颗耀眼的明星,对他有很高的期待 ---- 改造伊斯兰。   他受到西方抬举,被列当代世界最有影响的一百名学者之一,英国《泰晤士报》形容他是“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伊斯兰)改良家”,西方学者称他是伊斯兰“温和派思想家”,也有欧洲大报以“伊斯兰的马丁.路德”对他美誉。

       拉玛丹教授是埃及穆斯林兄弟会创始人哈桑.班纳的孙子,今年47岁,瑞士国籍,现在全家六口居住在伦敦,他们夫妇和四个儿女,因为他是伦敦牛津大学教授。  由于他在政治舞台上的活跃,交了许多朋友,也树立了许多敌人,但是西方社会对他的期待逐渐在失望。  美国在2004年取缔了他的长期讲学签证,因为情报局说他向巴勒斯坦“恐怖组织”哈马斯捐款。  今年他得到通知,取消他在鹿特丹市政府顾问的兼职,并且荷兰圣母大学取消了他客座教授的教席,理由是他在英国的伊朗电视台上接受访谈。  种种不祥之兆接踵而至,因为西方的媒体开始传说,他是一匹“披着羊皮的狼”,对他实行政治冷淡和打压。

       (以下是《洛杉矶时报》记者对拉玛丹教授的采访,时间是2009年9月22日 ---- 编译者)

 

记者提问:许多人都认为(在英国的)伊朗电视台是伊朗压迫政权的喉舌,你为什么会接受他们的采访?

拉玛丹答:在我接受采访前三个月,就得到要求对我采访的信息。  在这三个月内,我争求过许多人的意见,这些都是伊朗政府对立面人物,有人坐过牢,有人被迫流亡国外。  但是,这些人都支持我接受这次采访,他们认为这是在伊朗电视台上亮相、说实话的好机会,“也是澄清外界对你各种误解的好机会。”

       我是思想很独立的人,有自己的领悟和理解,不会到那里去被他们利用表示对他们支持。 我希望大家不要因地废人,到那里走一遭,不等于就是他们的党徒,要看说话的实质内容。  他们有这样一个采访计划,被采访的人很多,例如有犹太教拉比,也有各种思想的妇女代表。

 

记者提问:你在那次采访中,明确批评伊朗政府了吗?

拉玛丹答: 为什么呢?  那不是政治性的采访。  这个规划的中心主题是哲学认识,对《古兰经》的理解,以及当代社会对待哲学和宗教的思考。

 

记者提问: (西方)外界对你有各种评价,有人说你是伊斯兰的改良家,也有人说你暗中同极端份子勾结,并且同好战组织有联系,因此说你是“披着羊皮的狼”。  你对自己如何评价?

拉玛丹答: 我是改革派的穆斯林,愿做现代伊斯兰的改革派学者,但是我必须严肃认真地对待《古兰经》。   对于我来说,《古兰经》中的真主启示,是最根本的思想来源。

       我们面对的是现代世界,我感觉到在普世的基本原则与现实生活之间存在差异。 对任何事件,都不能脱离历史条件和具体环境。


记者提问:对你坚持批评态度的人说,你对妇女地位问题立场暧昧,模棱两可,例如对通奸罪处以乱石砸死、同性恋的人是患有怪病。  你是否认为“9-11事件”和马德里爆炸案是种“入侵”行为?

拉玛丹答:我对同性恋的观点,一点都不含糊,向来十分明确。  我是根据伊斯兰的经典说话,即使是在基督教、犹太教,或者达赖喇嘛的藏传佛教,经典上都说得很明白,同性恋是禁止的行为。   但是,在西方社会,我们只能采取自由主义的态度,因为有“你可以不赞同他的行为,但必须对他尊重”这条戒律。

       在对待妇女的刑罚问题上,我也有一贯不变的立场,石头砸死也好,其他形式的体罚也好,都必须遵循不变的原则。  这就是《古兰经》和圣训的根据。 我对各地执行这个法规的人经常提出三个问题:经典中经文的确切涵义是什么?  在执行惩罚处份的时候,是什么样的社会条件?  犯罪的程度是否与经文相符?  假如有丝毫差错,都是对经文的不忠,刑罚就不应该执行。  我们不能滥用手中的权力,欺压可怜、无助的妇女。

 

记者提问:有人说你,对待不同的听众,态度左右摇摆。  对待西方人,你表现很自由化,很温和,甚至西方化,而面对穆斯林听众,你表现保守、教条,甚至极端。  你是否有这两种态度?

拉玛丹答:假如我是那样的人,那么,两边都不讨好。  所以,美国和沙特阿拉伯都向我发出禁令。

 

记者提问:请你进一步解释。

拉玛丹答: 我的解释是,在面对不同的听众时,选择不同的理解水平。  我们生活在西方的穆斯林,今天应当是“融入之后的时代”。   融入期应当过去了,现在应当多谈一个公民对社会的奉献。  我们是美国人、是加拿大人、是欧洲人,但我们也是穆斯林。  我们已成为了公民,就应当担当起公民的责任,对社会必须有奉献。  我们向穆斯林演讲,是谈我们的责任,公民的责任,但是社会还不是这样,他们把我们穆斯林看作是“异类”,是外来人,不被接纳。

       在对穆斯林为主题的国家,我谈话的内容就不一样了。   他们是社会的主人翁,努力把自己从独裁者统治下解放出来,对自己的行为要负责,我向他们提倡治国五大原则:依法、平等、普选、真诚、分权。

 

记者提问:你认为伊斯兰的民主国家,同西方民主体制应有什么区别?

拉玛丹答: 我不知道,因为至今还没有一个标准的模式。  我们抽象地谈论伊斯兰国家的体制,什么民主化、自由化、平等化,一点意义都没有。  每个国家可以有自己的制度,但必须遵循以上五大原则,可以各行其是,如埃及模式与伊拉克模式或沙特阿拉伯模式,各国可以有所不同。

 

记者提问: 你是否认为,西方国家对伊斯兰国家不信任,伊斯兰国家对西方政府也不信任。

拉玛丹答: 你算说中了要害,就是这样。   不论是在西方生活的穆斯林,或是伊斯兰国家的穆斯林,都认为西方坚持一套成规 ---- 控制穆斯林。 这个成规养成了一种心态 ---- 我们是受害者。 反过来,我们来到西方社会,他们也养成了一种心态 ---- 他们是受害者。  他们认为穆斯林来到西方是默默地入侵,占有,抢夺工作,分享福利,建立家园。

       现在提倡全球一体化,所以今天有全球化的受害者心态。 我们必须对穆斯林说,对所在社会要参与,要奉献,“不要认为自己是受害者,即便在某些方面受到歧视,不要故意疏远社会。”   我们对西方人说,不要觉得自己高高在上,摆出一副殖民老爷的架势,瞧不起别人,“要放下架子来虚心学习,理解别人,体谅别人。”    必须通过教育机会均等,人人都受到充份教育之后,才能建立互相尊重和互相信任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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