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有恐怖袭击事件发生,人们就会议论一个问题:“伊斯兰到底怎么了?伊斯兰信仰是不是注定会衍生恐怖主义?”
有些媒体工作者及政客早已认定伊斯兰信仰就意味着恐怖主义,甚至有记者赤裸裸地在电台直言:“我们必须好好谈谈古兰经,古兰经里面有些章节充满了仇恨……” 既然如此,这篇文章本身也与他们没多少关系。然而遗憾的是,纵然是那些所谓的进步人士,纵然他们直言自己不会对某个群体一概而论,虽然他们不相信所有穆斯林都是恐怖分子,可他们的思想与言论依旧问题多多。
坦白讲,对于不大熟悉伊斯兰信仰者而言,有这种想法其实也不难理解,毕竟,这种想法能让人对一件极其费解的事拥有某种通俗易懂的理解。可问题是,到底有多少人才真正理解那些所谓的“暴力经文”到底在讲什么?媒体引用某些特定古兰经文时总是局限于眼前,总是在强调当代发生的某些悲剧,它们并不愿正视这些经文降世的历史背景,因此,作为读者的我们自然也会认为伊斯兰信仰确实有问题。
然而,这篇文章也无力为您提供一个满意的答案。虽然所谓的自由派并不忌讳这个问题(他们给出的答案更像是某种藉口),可是,我们还是要努力让世人明白,摆在他们眼前的所谓方案或答案其实并不可信。如果我们不尝试做任何努力,那些谬论就会永远蒙蔽世人的双眼。
好吧,就让我们假设伊斯兰信仰确确实实倾向于极端暴力,如果这种假设真的成立,那你就要证明一点:圣战主义、恐怖主义的历史为何会如此之短暂?毕竟,所谓的“圣战主义”爆发于20世纪末21世纪初,可伊斯兰信仰却从西元七世纪就开始盛行于世。
有人会问,伊斯兰早期的扩张战争又是怎么回事?那些扩张战争确实是真实存在的,但是,伊斯兰的扩张与其他文化中的军事扩张并没有多少不同之处。史上最大幅度的帝国主义扩张源自崇拜长生天的蒙古人,而那时的他们还没有接受伊斯兰信仰。此外,自十七世纪以来,基督徒总是以近乎屠杀式的手段大举进行军事扩张,他们甚至坚信自己进行扩张只不过是在遵循上帝的旨意。
伊斯兰的某些方面确实会为暴力行为进行辩解,伊斯兰本身也并非坚决反对战争,不过话说回来,这一点与基督教、犹太教以及其他世界性宗教也都没有多大不同。既然我们知道假借伊斯兰旗号的暴力行为确实存在,那我们也应当明白,我们不能单纯依靠理论来理解近年来与伊斯兰有关的恐怖主义行为。
伊朗伊斯兰革命爆发以前,很多非穆斯林都认为什叶派是伊斯兰信仰中极其私密、平和且不关心政治的派别,他们坚信这些都是什叶派固有的重要属性。
然而,随着1979年伊朗伊斯兰革命的爆发,上面这些人对待什叶派的态度也随即骤变。他们试图弄清楚伊朗人对伊斯兰共和党的激情与热忱,他们感觉什叶派本身就具有某种激进的属性,他们认为什叶派对殉道与牺牲情有独钟,因此,他们表示伊朗伊斯兰革命只不过是什叶派思想的集中式爆发。
这种态度上的骤变背后到底有何玄机?问题的根源与伊斯兰信仰并没有任何关系,伊斯兰信仰本身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变化的只是政治格局,掌权者通过群众的信仰完成了一场宏大的社会变革。然而,非穆斯林总是喜欢将这场政治变革背后的玄机归于伊斯兰信仰。
问题的关键在于,我们再也无法避免政治学与地缘政治学相关的话题。伊斯兰的根基从未有过改变,古兰经和圣训也并未在过去及十年间有过任何改变,但是,某些政客却一再利用古兰和圣训来为自己的残暴行为找藉口,这背后又有何玄机?
这一切都与中东地区经济、政治、军事及社会等变革有着紧密的联系。只有理解某些特定经文降世的背景,我们才能真正理解某些少数群体为何会对这些经文情有独钟,我们才会真正理解为何某些人会利用这些经文去滥杀无辜。
然而,这并不是任何人滥杀无辜的理由。如果你认为恐怖主义的根源就在于古兰经和圣训,那你只能证明一点——你对这个世界根本一无所知,你根本无力理解遭政治挟持的宗教到底会有多么复杂。
如果你坚信伊斯兰信仰确实有问题,你就不会再费心了解或认知这个宗教,你不会试着理解践行该信仰的民众,你也不会理解他们所生存的环境。
对于斯蒂芬•班农(Steve Bannon)、马琳·勒庞(Marine Le Pen)等极端右翼政客而言,根本就不该有人信仰伊斯兰教,如果他们无法阻止人们信仰伊斯兰,那他们就会禁止伊斯兰的存在与发展。我们只能说这种想法纯属反自由的暴力思想,不过话说回来,这也正是西方世界长久以来盛行的民族主义与西方至上主义思想的集中体现。
现在,请告诉我,到底是谁有问题?
【作者为《卫报》编辑兼作家。】
【叶哈雅译自《卫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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