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知时代,穆阿维耶·本·哈克米的一个女奴,不慎丢了主人的一只羊,穆阿维耶打了她耳光,事后追悔莫及,觉得不该打她,于是带着女奴去见先知,想罚恕自己的罪过,把女奴释放了。先知问这个女奴:“真主在哪里?”她回答:“在天上。”先知又问:“我是谁?”她回答:“真主的使者。”先知就说:“把她释放了吧!她是信士。”
在这里,先知考验这个女奴是否有信仰时,没有提通常被作为信仰基础的“六大信仰”,也没有问重要性不亚于所问内容的其他问题,如真主的独一性等,而只问了两个问题,然后判断“她是信士”。那么,怎么理解这段圣训呢?
“真主在哪里?”
“在天上。”
这一问答的关键,是从中了解到这个女奴知道真主是存在的。
“我是谁?”
“真主的使者。”
这一问答的关键,是从中了解到这个女奴知道先知穆罕默德的使者身份。
由这两个简单的问题,判断一个人有信仰,是先知留给我们的方法论。对于底层群众,特别是对于刚刚接触信仰的人,先知一贯采取宽大策略,绝不要求过严。对那个乡下人要他教一个进天堂的工作的回答;派莫尔兹去叶门,嘱咐他渐进式对待有经人;禁止人们诅咒那个多次喝酒的人,说“他喜爱真主和使者”,等等,与这个女奴的故事如出一辙。是先知给人容易、不给人困难伟大人格的写照。
另一个传述,字面不同,但叙述的是同一个事件:先知问她真主在哪里?那个婢女是外族人,就用手指天。其他内容的叙述大同小异。这从另一个层面影射先知针对弱势群体的温和态度和宽大政策,以及因人制宜、因时制宜、因地制宜的智慧。
但是,这个体现先知人格、策略与智慧的不朽圣训,在一些后人那里,是怎么理解的呢?他们说,这里的关键是真主“在天上”,这是信仰的重中之重。由此出发,提问“真主在哪里?”要求回答“在天上”,成了正确信仰的重要尺规。
“在天上”这一说法固然有经训的证据,这一点谁都无法否认。但问题是,除了针对那个女奴,先知针对其他人问过“真主在哪里”、然后他们回答“在天上”吗?如果这个问题(而不是先知的策略和智慧)是信仰的重中之重,先知为什么不是逢人便问这个问题?后来的四大哈里发为什么也不问这个问题?先知派莫尔兹去叶门,派其他圣门弟子去其他地方,也没提这个问题?甚至先知一生中除了对那个女奴,对其他任何人压根就没提过这个问题!?那么,这是个策略、智慧问题,还是必须挂在嘴边的信仰问题?
由于对圣训的理解有误,我们往往会看到或听到如下现象:某甲郑重其事地问“真主在哪里”,要求某乙的回答必须是“在天上”,某乙说某甲“给真主定位”,某甲说这是经训中铁板钉钉的证据,某乙说经训不可能“给真主定位”,某甲说你竟敢否认经训,不是卡菲尔又是什么?某乙说你给真主定位,才是卡菲尔呢!……
这种由于方式(而不是证据和内容)而带来的误解和无谓的争吵,一直困扰着一些穆斯林。阿里(愿主喜之)说:“你们用人们熟悉的方式与人们对话。难道你们希望人们否认真主和使者吗?”某甲无疑有经训证据,但是他不适当的理解和运用,导致某乙否认经训,反而说他“给真主定位”,那么,某乙虽然也有无知的过错,但主要责任在于某甲。
许多时候,方式的重要性不亚于内容。类似提问“真主在哪里”的问题还有,单念成拜词、礼拜的三个位置抬手、跟拜者高念阿米奈、礼拜时把手放在胸前等等,都是正确圣训记载的证据,而且其证据往往强于其他,这些都不是问题。
但问题是,这些做法是主命,强调圣行,还是可嘉圣行(做了有回赐,不做不受惩罚)?如果是主命,或强调圣行,穆斯林群体为何认可四大学派对这些做法存在分歧的事实?伊玛目伊本·泰米叶为何指出圣门弟子中有人单念成拜词、有人双念,有人高念阿米奈、有人低念,有人三抬手、有人一抬手?
一如提问“真主在哪里”,如果它是主命,或强调圣行,先知不会只问那个女奴,圣门弟子也不会对它只字不提,穆斯林群体也不会对它置若罔闻,甚至把它作为基本信仰教程也不过分。
如果内容比方式重要,或为了内容可以不讲方式,先知不会认可在白尼古莱多晡礼的两种做法,不会做出侯岱比亚协约那样的重大让步,不会说屡次喝酒而被惩治的希玛律“喜爱真主和使者”,也不会原谅把穆斯林军事机密泄露给敌人的哈提布·本·布里泰尔。
理解不全面、不准确,导致欲速则不达,是许多热衷回归经训的一些兄弟、甚至一些谢赫常犯的错误。理解必须与回归同步,智慧必须与内容携手,否则,我们所回归的,也许是“自己的一家之言”,而不是真正的经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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